顾家的别墅里从来没有过顾承安的一席之地。就连之前关着他的地方也只能算作是客房。
不过好在顾远章还存了一点儿良心,迟林之前住过的房间倒是被好好地留了下来,在等鸭子的间隙,顾承安牵着苏浔的手往楼上走:“陪我去个地方。“
苏浔任由他牵着转了几个弯,然后在走廊的尽头停下来。
临到门口了,顾承安又不想进去了,想了这么多年,以前他都只敢隔着门和门边的窗户远远看上几眼,他从来没推开过那扇门。
也许是侥幸心理作祟,他一直觉得,只要他不推开门,只要他不细看那间空荡荡的,已经落了一层灰的房间,只要他不去想祠堂里的牌位,他就可以幻想,某一天他推开门,他素未谋面的母亲就坐在床边,笑着叫他的小名,喊他坐过去。
他的神情太过纠结,甚至有明显外漏的凝重含在里面,苏浔捏着他的指尖问:“怎么了?”
顾承安垂着眼皮把视线放在两人握着的手上,恍惚了一瞬。
他说:“我不太敢进去了。”
乌龟卸去了坚硬的伪装,剩下的也只有柔软脆弱的内里,一如现在的顾承安。
苏浔用空出来的一只手替他扣好衬衣上的纽扣:“别怕,承安,我在呢。”
旧事重提,再见故人,物是人非的种种感慨和遗憾都抵不上他这般刻骨又无能为力的思念。
但总要面对,也总该面对。
门被缓缓推开,灰尘没有想象中的大,梳妆柜上的镜子映着他们两个逐渐放大的身影,窗帘敞了小半,床单上有一条明显的分界,是岁月的痕迹,也是无声的诉说。
幻想破灭仅在门的开合之间,床上空无一人,就连虚影也不曾出现,顾承安的颤抖顺着相扣掌心传至苏浔心尖上,他手上用力,把顾承安扯进自己怀里说:“会过去的,总会过去的。”
思念和遗憾都会在岁月的长河中逐渐凝成坚硬的外壳裹在身上,护着他们不受其所累,又不至于被遗忘。
人心的每一次蜕变就是一个让它慢慢变得坚硬的过程,无关乎你是否情愿。
顾承安掩上发脆的窗帘,他伸着手让苏浔牵,苏浔平着把手送过去,交握时,一枚戒指被顺着推到了他无名指指根。
两圈细平的素圈并排着,被特殊的工艺从内里焊接在一起,表面上是磨砂的质感,不大不小,尺寸刚好。
戴好后,顾承安也不说话,只是紧紧捏着手里的手不肯松开,苏浔只好把另一只手伸进他的裤兜里摸出剩下的一枚套在他手右无名指上故意问:“这样可以吗?”
顾承安低头吻上戒指连同苏浔还搭在上面的手指一起,说:“只要是你,怎么都可以。”
从苏浔把顾承安抱在怀里时,顾子荀就站在门口了,他手不自觉地用力,钢制笼子的提手逐渐变形,最终不堪重压地从环扣里脱离出来。
笼子在空中转了半圈撞在门框边上停下来,里面的鸭子背挨着地,两只脚掌向上用力,试图靠自己翻个身。
金属落地的巨响里夹杂着鸭子惊慌失措的叫声,顾承安和苏浔同时回头。看小说,630book。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