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那天从寺庙里回来时那样,苏浔载着顾承安骑得很慢。
遇到岔路时顾承安会腾出手来扯几下苏浔侧边的衣角以做提示。
迟家老宅跟苏浔家隔了两条街,差不多算是郊区了,倒是离苏浔小时候住的地方很近。
大门口有一个年迈的长者在躺椅上半躺着,看起来是在等人。
他耳朵可能也年纪大了,摩托车引擎轰鸣的声音都没把他吵醒,顾承安下车走到他身边,俯身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说:“迟叔叔,新年快乐。”
迟宁睁开眼睛微微侧了一下头,双眼缓缓聚焦对上顾承安的视线说:“阿元回来了。”
他手撑在身后坐起来问顾承安:“阿元阿,今年怎么来的这么晚,吃过饭了吗?”
顾承安扶着迟宁坐直身子:“还没,答应过回来陪您一起吃的。”
“嗯……那走吧,带你去吃饭。”迟宁借着顾承安的力站稳,瞧仔细了才看到站在后面的苏浔:“阿元带了朋友吗?”
“是,一个……很重要的……朋友。”朋顾承安说的迟疑,迟宁多看了两眼苏浔让他也跟着来。
苏浔本来是吃过饭的,但在饭桌上不好拂老人家的意,又陪着吃了不少。
顾承安只脱了一件棉衣,外面还套着苏浔先给他的那件衣服,用来挡衣服里面的血。
他侧头听迟宁絮絮叨叨地说话,时不时回上一句,多是一些单音节字,表示应承和赞同。
安顿好老人,苏浔才有机会好好问问顾承安。
“不解释解释?”他收着桌上的东西,压低声音问在一旁脱衣服的顾承安。
顾承安沉默着不吭声,衣服拉链头磕在墙上发出一声脆响,苏浔回头看他,顾承安上半身的衣服已经脱干净了。
他背对着苏浔,背上有几道纵横的伤口,看着像是用什么细长的东西抽出来的,不少地方都见了血,尤其是两道伤痕交错的地方,皮肉都有点儿外翻。
“你……”苏浔的话直接被打断,顾承安没转身也没回头,低头摸着小臂上的伤口边缘说:“可是…现在我伤口疼。”
语气委屈到任谁听了都会心疼的地步。
苏浔狠下心来装作没听到:“不差这一会儿,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我伤口疼……”顾承安跟着又强调了一遍:“很疼。”他转过身低头看苏浔捏着盘子的手,补充道:“真的。”
顾承安上前一步举着小臂给苏浔看,上面斜布了一道伤口,不算浅,跟之前愈合的那条留下的浅粉色的疤紧挨着。
他说:“你看。”说着还要往苏浔眼前凑,肌肉绷着用力,血也跟着慢慢往出渗。
“看到了。”苏浔叹了口气:“先去坐着,东西在哪儿,我去拿。”
“去我房间吧,万一迟叔出来撞见了又该担心了。”顾承安垂下手,抬眼看苏浔,等他开口。
苏浔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桌子上,转身往别处走
顾承安以为他生了自己的气要走,急忙伸手去扯苏浔的袖子:“别走。”
不料力道没控制好,人是拽住了,自己也被拉了一个踉跄。
“我去洗个手,脏。”苏浔转身摊开手让他看,接着又说:“松手,再用力,你这手臂就别要了。”
顾承安放松下来,但还是捏着苏浔的衣袖不肯松开,苏浔无法,只好带着个尾巴去厨房,然后听着身后尾巴的指示去了他的房间。
苏浔拉了椅子给顾承安坐,自己去柜子里找药箱,翻遍了衣柜的隔层都没看到顾承安嘴里说的白色盒子。
他扭头问顾承安:“你确定是在这里?”
“我去年回来的时候还是有的,你到别处翻翻看,可能是迟叔换了地方放。”顾承安顺手拿了个抱枕放在身后靠着。
苏浔拎着一个小的可怜的盒子问顾承安:“你别告诉我是这个,顾承安。”
顾承安扫了一眼他手里的盒子,心虚道:“我记错了。”
是真的记错了,这是早几年放进来的东西了,老人家记性越发差了,但他非要守着这个宅子,又不愿意让别人照顾,顾承安只好由着他,毕竟跟他母亲有关联的就只剩下这么个老人了。
就算是除夕夜,为了生计奔波的人还是有很多,几乎是付款的后一秒就有人接了单。
他们在的地方偏了点儿,预计还要大半个小时药才能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