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承安打架路子很野,完全是循着本能发了狠的出手,拳拳到肉,专挑人脆弱的地方招呼。
反观苏浔,一招一式都很有章法,张弛有度,但因为要避着别人外露的皮肤,还要分神去抵抗身体原本的不适,时间拖久了就免不了落了下风。
三个人同时逼近苏浔,试图制服他,苏浔抬脚去踹左边的人,右边的人趁机拧上他的手腕,苏浔及时收势,回身曲肘撞在他肋下。
那人闷哼一声,忍着疼勉强箍住苏浔的上半身,苏浔趁他还没站稳,低头抬脚狠狠踩下去。
应激反应来的快且剧烈,相比之下,先前因为虚搂顾承安带来的不适感简直就是小打小闹,现在的他是真的连站都站不稳了。
苏浔踉跄一下扶着墙边的暖气片弯腰大口喘气,从后面走来的第三个人一手按住苏浔的肩,小臂抵着他的背,曲腿去顶苏浔的膝弯。
“找死!”他的腿还没挨上苏浔,人就被顾承安从侧面踹了出去,撞在防火门上发出“咣当”一声巨响,听着就疼。
有人又上前找不痛快,顾承安利索的给了他一脚,门边的两个人并排躺着,整整齐齐。
苏浔两边的头发已经完全湿了,冷汗顺着黏在侧脸上的刘海聚在下巴处,一滴接着一滴往下掉。
“草,这群傻逼。”顾承安蹲着用袖子蹭苏浔的脚踝,那里沾了灰,碍眼的要命。
也不是一定要擦,只是顾承安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该怎么办。
苏浔差到极点的状态成功唬的他们停了手,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门边两个人听起来过于惨的□□声。
顾承安抬头,苏浔伸手挡住他的视线“别担心,别看,一会儿就好了。”他想得出自己现在样子,顾承安看了肯定又要内疚,保不齐还能直接哭出来。
他们还有正事要干。
“报警。”苏浔深深吐了一口气:“用报警威胁他们。”
这些人看着来头就不普通,但凡有点儿门面的或多或少都不愿意沾染这类麻烦,自己现在这个状态刚好可以利用一下,能威胁到最好,如果不行再另外想办法。
顾承安只迟疑了片刻就想明白了苏浔的意思,他脱下自己的外套抖着散了热气披在苏浔肩上:“嗯,我去去就来,然后我们……回家。”
回家两个字被他说的郑重而迟疑。
苏浔拉住顾承安直起一半的身子:“去吧,别担心。”
别担心他,也别担心他会走。
顾承安转头,替他往上扯了一下衣服:“嗯,知道了。”
隔得不远,但他们具体谈了什么苏浔也没听太清。可能只是短短几句,因为顾承安已经抱着一只鸭子在朝他走了。
苏浔直起腰顺势坐在暖气片边沿等他过来。
走近了,顾承安的手指依旧在慢慢理着鸭子被揉乱的毛,他看着苏浔浮着汗的鼻尖说:“另一只还在他们手里,只要我回去,我就一定能把它带走,这只叫七七,很乖,你可以先帮我养几天吗?”
苏浔伸直手臂顺着鸭子的头摸至背上,很顺,跟他主人的一样。
“不乖也帮你养。”苏浔从他衣袖上摘下一根鸭绒捏在手里扫鸭子的嘴:“还记得医生说的吗?要好好休息,要忌口,要照顾好自己知不知道。”
顾承安单手拢了下苏浔衣领:“有力气走吗?已经叫人去办住院了,午饭晚饭我叫他们送来,你休息好再回家,或者我晚点儿打电话叫江渚来接你。”
他这样也确实骑不了车,既然顾承安已经安排好了,待在这里缓缓也好,也能让他安心。
苏浔撑着身后的窗沿起身:“走这几步的力气还是有的,到时候我自己回去,别折腾他们了。”
电梯口,有人拦下顾承安,说话比动作客气的多,他微微弯腰以示恭敬但手还是拦在电梯门口:“承安少爷,大小姐在等您,我们会送这位先生去休息的。”
“滚开,不是谁都像你们一样出尔反尔。”顾承安上前一步推开他的手,按了电梯。
不知道什么缘故,电梯停在一楼足有一分钟没动,顾承安烦躁的捏着鸭子翅膀上的飞羽。
苏浔摸了一下鸭子毛绒绒的头后探手摸上顾承安的头,权当安抚:“也不差这一会儿。你跟他们回去处处受牵制,脾气要稍微收敛点儿,才能少受委屈。”
钢绳牵拉时嘈杂的声响随着电梯门开启戛然而止。顾承安应下,跟在苏浔身后走进去。门口垂手站着的人也没再阻拦。
顾承安关上门弯腰把鸭子放在地上,苏浔坐在床沿拨号,响的是顾承安兜里的手机:“钥匙都在江渚车上,手机你拿着,来之前记得给我打电话,给你留门。”
鸭子在屋里撒欢,脚掌“啪嗒啪嗒”踩在地板上跑。
有人来敲门,特意提高的声音隔着门清晰的传进他们耳朵里:“承安少爷,大小姐耐心有限,她让我来问您:您还记不记得四年前的那盘鸭肉。”
顾承安下意识低头去找地上乱窜的鸭子。
活着的鸭子。
他又抬头去看苏浔,苏浔对上他的目光,温声道:“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