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曾经跟我提到过火神有个美国人师傅来日本了,是个女人,大致跟我描述了一下外貌。”
“我记得WinterCup里还是有挺多美国人来看了的。”
“自他跟我提到过以来,我就发现总有个跟他的描述相像的人每次都必定出现在诚凛比赛的现场,我就稍稍注意了一下你。”
“那还真是荣幸。”阿列克斯不由得浅浅地咧唇笑了笑。
然后两个都不知该说些什么的人就这样沉默,沉默。
“我知道你可能是想安慰我。”良久,绿间真太郎索性把手上的东西都放在椅子上,理了理弯着腰坐久了而有些褶皱的队服,轻声说:“但其实,我打得很开心,在此前的每一场,都没有这场来得精彩、尽兴。尽管,我们还是输了,我也知道,赤司并没有使出全力,但……”
“但篮球,并不是属于一个人的运动,一个人的极限永远也不可能大于五个人的极限。”阿列克斯淡笑,接过话柄说。
“嗯,所以,我庆幸自己来到了秀德。”绿间真太郎眼神淡漠地注视着地面,似乎陷入了回忆,“在帝光的时候,我们几个人都是各自发展的,因为‘奇迹的世代’早已强大到并不用太过仔细地去考虑如何用‘团队’去打倒对方……直到我,来到秀德。这里的前辈们和同伴们并不多么出众,也没有‘奇迹的世代’亦或是‘五冠的五将’那样的天赋,但每个人都特别踏实、努力,都一样的热烈地爱着篮球。我并没有后悔自己曾身处‘奇迹的世代’,这一直是我的骄傲。只是,是秀德教会了我什么是‘团队’,什么叫‘合作’还有‘相信队友’。”
“虽然你说的很多事情,我都不能完全听懂。但你能这么想,我也很为你高兴。”阿列克斯温和地展颜一笑,起身拍了拍绿间真太郎的头。
然后,她像个真正的大人一样,用成熟的口吻,用低沉的嗓音,有些郑重地说道:“历战的王从不会惧怕与放弃,落败并非沉眠。”说完,她双手插入外衣口袋,绕过他离开。
绿间真太郎愣愣地坐着,白皙的脸上空空荡荡,什么神情都没有。刚刚她轻轻拍他的头的那一下拍得不重,可以说很温柔,却像突然把过往所有的记忆都拍出了水面。
她走了很久了。绿间真太郎才慢慢地想起刚刚在赛场上赤司说:“沉眠吧,我历战的王。”
原来那个女人是在安慰他。绿间真太郎有些怔愣,而后又自嘲地笑了。那个女人,居然就这么轻易地,看懂了他。
他平日里其实并不如刚刚那样多话、感性,只是知道那个女人比他强,所以在脆弱的时候,他就不由自主地倾诉。这种时候他往往对熟悉的人无法开口,但却对阿列克斯这种近乎陌生而又因为强大而觉得可靠的人轻易吐露。
他其实并不很为自己难过,因为他还有两年,可以尽情地去拼搏、去超越。但那些高三的学长们并不是,他们没有机会了。
绿间真太郎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感觉到有水泽从指缝中漫了出去。
在遇见他们之前,其实并没有想过自己会变成现在这样,为团队骄傲,为队友叹惋。
只是看到自己正热烈盛放着的青春,又看到那些人即将凋谢枯萎的花蕾。
明明挣扎着、不甘着,不愿就此停下脚步,却在泪光中看见鲜明的记分板,向身体被掏空般地难受。
其实这是绿间真太郎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输球。
此前的IH决赛,被赤司勒令不准上场,所以对于秀德那样的败北,他并不特别在意。
但是这一次是真的输了。
没有什么平局,没有什么一分之差。
只是,技不如人。
所以忍不住落泪,或为失败,或为他们,或为青春。
他轻轻地笑着,眼前是一片水雾,慢慢地笑完又缓缓地抿紧唇角,再然后,一个音也发不出来。
“果然,输了……还是,不甘心啊……”
阿列克斯本意其实是想找到诚凛的活动室跟火神大我说会话的。但她想了想又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