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黎有两个选择,一、等别人施以援手;二、想办法自救。对于一贯信奉,求人不如求己的她来说,答案不言而喻。
半空中,薛黎腰身一沉,试图使个千斤坠避过那夺命一刀。
但不知怎的,忽的便感觉胸前一紧,然后,她非但没有如愿下坠,反而却是身子往上移了几分,目测高度是,那柄短刀正指在她的脖子中间。
惊骇中薛黎猛的回头,刹时对上一双眼角微微上挑,如波光掠影的眸。那双黑眸是那样的深不可测,然,眼底深处却似隐隐藏着繁华落尽后的悲凉与徬惶。
薛黎心头忽然便一悸,高贵尊荣如他,何来的悲凉与徬惶?!
“小姐!”
绿萝凄历的呼声,打断了薛黎的遐思。
回神的刹那,她已经感觉到短刀离她的后颈处只有头发丝的距离,她如果不做出适当的措施,明年的今天就会是她的祭日!
“救我!”
薛黎猛的双手一张,朝轿中的晋国公熊扑了过去。
“啊!好丑!”
没有预料中的温香软怀在抱,一只白面黑底缎靴对着薛黎的膝盖踹了过来。
“扑通”一声,薛黎端端正正的跪在了轿前半步,与此同时,耳边响起“叮”一声,短刀落地,一缕黑发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浅红之光,缓缓落地。
薛黎怔怔的看着那缕黑发!
差一点,差一点,这缕黑发便换成了她的一腔热血!
尼玛,洛华奕,姑奶奶跟你的梁子结大了。
“这是吓傻了?”
耳边蓦的响起一道戏谑的声音,声音低沉有种空灵之韵,让人想到了林间竹子被锐器敲打时发出的声音。
薛黎抬头,目光咄咄的看向眼前唇角微挽,瞳眸如墨,陷含三分讥诮七分新奇之色朝她看来的晋国公,凤缙。
一袭月白色圆领宽袖广袍,只在领边和袖口袍角以大红丝线绣成合欢花图案,如瀑布一般的黑发用一根白玉簪,松松挽就,落在额角鬓间的几缕碎发,给他鬼斧天工的脸上凭添几许邪魅!
眼前之人,不同于狐狸男的奸滑狡诈,也不同于南宫流香的邪佞狂妄。凤缙,他给人的感觉却是非邪非正,矛盾的让人给不出一个恰当的词来形容他!
薛黎蓦的便想起绿萝的话,“在世人眼中,无人知他善恶,无人知他喜怒,无人知他心深几许!”
这“三无”总结的真是再合理不过!
“臣女,薛黎见过国公。”
薛黎微笑颔首。
凤缙狭长深遂的眸攸然一紧,眸中精芒闪过,下一刻,唇角却绽起一抹玩味之色。
“薛黎?薛阁老府上的大小姐?”
“回国公,正是臣女。”
薛黎一边说着话,一边揉了揉差点被踢碎的膝盖骨,起身站了起来,然后,斜退三步,垂首默然无语。
凤缙目光微抬落在轿前七零八落的尸体上,入鬓的长眉微微一挑,嚼了三分笑看向薛黎。
“大小姐,这是出什么事了?”
出什么事了?
当然是死人了!
“回国公,臣女不知。”
凤缙眸中笑意又深几分,“不知?”
薛黎含羞带涩一笑,稍倾,重重点头。
她不知,一定,肯定,绝对不知道!
便是没有镜子,她也觉得她刚才表现出来的神态,绝对很实诚,很实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