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桌前的狮形镇纸将宣纸压好,她静静坐下研墨。
她想,等出了府,就开一间画馆好了。
她的画虽比不上名家大师,但胜在新奇,能将一个个小故事融入画中,得孩童喜爱也不错,糊口是够了。
……
裴渡回到仰山台时,已然快子夜了。
他既将外任,今夜去赵老太师府上辞别外祖父,便与几个表兄弟多饮了几杯酒。
进到谢栀住的那间厢房时,一向清俊的面上有些罕见地发红。
隔着一道屏风,他瞧见人在窗边作画。
灯下美人,身姿婀娜,玲珑透心。
大病过后,她似乎又消瘦几分,面上更添愁情。
比之一年多前,她长高了些,身段也变了许多。
一袭单薄的寝服衬得她身段愈发玲珑,或许是已经人事,一举一动中带着其他姑娘没有的媚态。
裴渡垂下眼,自顾自走进去,在案边的酸枝雕花椅上坐下,开口:
“长明今日说了不该说的话,我罚他去清理马厩了。”
见谢栀不理他,他又道:
“不过当初的确是我一时糊涂,仔细想想,像你这般样貌品性,我就算强扶你为妻,日后怕是也担不起正妻之责。”
“至于做妾,你也不够格,若日后的孩子有你这样的母亲,也是不堪大用。”
谢栀静静坐在灯下,只专注着自己手中的画。
从裴渡进来到现在,她连头都未曾抬起过。
裴渡见她如此,心中越是憋闷,干脆道:
“既然你对我没有情意,我也不愿浪费时间在你身上,如今文书也没了,我便应了昭音的请求,等后日外任,她要放你出府还是带着你嫁人,与我再无关系。”
听到这,谢栀手上画画的动作一愣,终于抬起头,站起身道:
“你说的可是真的?”
裴渡不看她,也不回应她的话。
说完方才一番话之后,他又醉醺醺地往外走。
谢栀有些焦急,追到门外,望着他的背影,心下打鼓,又是不安又是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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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般惴惴一夜,到了第二日晌午,真的见裴昭音兴冲冲跑上门,
“荔淳,三兄已然答应我了,等他明日走了,你就到我那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