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珃垂目看着放在柜台上的那些色泽清新的风信子:“不用了,谢谢。”
啊啊,花店老板好想尖叫,他没有否认,真的是封珃,声音好好听好性感,怎么办?她就快忘了自己是谁了,双手发颤地抽了一张浅紫色的包装纸,本能地开始快速包花,可看着那双相当麻利的爪子,她急得不得了,动作慢点……再慢点……
“多少钱?”封珃见花快包好了,就拿出了钱夹。
“不……不用钱,”这花店是她的,她做主。
封珃手下一顿,后抽出5张100元人民币放到柜台上:“不用找。”
“真不用,”花店老板将包好的花稍稍理了理,便小心翼翼地把它递给封珃,后看向放在柜台上那几张崭新的红票子,头次觉得它们好像也不是很可爱:“封……封先生,我是您的铁杆FANS,可以和您合个影吗?”
“抱歉,今天不行,”封珃抱着花,他要去祭拜他的生母:“不过可以签名。”
花店老板原还有些失落,听到这话顿时欣喜若狂,得了签名,热情地将爱豆送至门口,看着他上车远去,久久才意识到那个方向是去往哪。
安城城郊墓地,柏国庆一脸凝重地推着坐着轮椅的老妻沿着小道,慢慢地向东走去,他们身后跟着柏咏峻和其妻子陈立怡以及一双儿女,一家人穿得极为正式。
来到一处摆满紫色风信子盆栽的墓碑前,柏国庆停了下来,语中带着点点哽咽:“咏梅,到了,”蹲下身子帮老妻整了整包裹严实的斗篷。
坐在轮椅上的傅咏梅脸有着异常的浮肿,她微微动了动,睁开一双浑浊的眼睛看向墓碑上的那张黑白照片,照片中的女子很漂亮,笑得很灿烂,她同以往一样忍不住流泪低吟:“姐姐……对不起你。”
她的妹妹走时才23岁,花一样的年纪,就被她的愚蠢给害了。
“我……我找到……找到孩子了,死了也敢……见你了……”
城郊的风不大,但却刺寒得很,吹动着紫色的风信子,徒生一股冷然的幽美。
柏咏峻转身接了个电话,回头和妻子低语了两句,就匆匆出了墓园。
身着黑色呢子大衣的封珃抱着一大束紫色风信子和燕青站在墓园入口处。墓园外停着十多辆黑色轿车,守在墓园入口处人高马大的安保大概是事先被交代过,对封珃的态度就似面对柏咏峻一般。
“你到了,”柏咏峻是一路小跑过来的,再见封珃他的心情有些复杂,因为按着原定计划,今日就要进行财产分割,但因为封珃没有签字,财产分割被暂时搁置了。
封珃上前:“带我去看她吧,”活了34年,他从未想过有一日自己会这般渴望地想要见生母。
“好,”柏咏峻侧身:“我们走吧。”
二人并肩前行,一路沉默。燕青跟在他们身后,轻叹摇首,本应是最亲近的兄弟,但却因种种不得已变成了陌路人。他不知以后,但却敢肯定封珃不会沾柏氏。
“我母亲来看姨母了,”快到地的时候,柏咏峻终是忍不住出声了:“医生说她的器官已近衰竭,能撑到现在全凭一口气,一旦这口气泄了,人……”
封珃不知道该说什么,只知自己并不怨恨,拐了个弯,远远地就可见一抹突兀的紫色。
柏国庆正等着他们:“咏梅,孩子来了,你可别再哭了,”抬手用丝巾给老妻擦拭眼泪,看着她被药物催得肿胀的面容,他心里尽是苦涩,“此生,傅咏梅是我柏国庆唯一的妻子。”
站在两米外的陈立怡听到这话,眼神微动,家翁终是对婆婆许下了承诺,这样峻哥也就没有顾忌了。
傅咏梅微微抽动了下唇角:“这……这辈子是……是我对不住你。”
她一痴几十年,他守不住也正常,但她们姐妹的东西决不能便宜了旁人,扭头看向来路,见那两个走在一起气势相当的孩子,眼泪顿时又奔涌而出,不等封珃走近,她便一遍又一遍地道:“对不起……对不起……”
封珃来到墓碑前,并没有出声,只是一眼不眨地看着墓碑上的那张黑白照片,跟字稿上说的一样,他的母亲很美,就连笑都似火一般明艳,仔细寻找他和她相像的地方。
眼睛,虽然眸色没有她的黑亮,但他们的眼形却是一模一样。
上前献上紫色风信子,他蹲下身子,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的拭过照片:“抱歉,这么久才来看你,”轻声低语似怕扰到墓中人一般,“以后我会常来。”
他这一生有两位可亲可敬的母亲,但他却只给她们带来了灾难。生母因为生他而死,养母则因为收养他而引来了周海宁的虐打和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