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砚臣这次是抱着傅幼栀跑的,状况看起来吓人,但是其实缓一缓很快就好了。
他仔细辨认着眼前的校医,在早已经模糊到好像上一辈子的年少记忆中,终于找到了这样一个和蔼的女人,他带着几分不确定,轻声说出了那个称呼,
“夏姨……”
“阿砚,阿砚,真的是你!”夏姨瞬间老泪纵横,手脚都无处安放,紧紧握着他的手,
“不对,是二少爷!是二少爷……”
这个称呼实在太古早了,他自己都忘干净了,他轻轻挥了挥手,声音平静,
“夏姨,早不是什么二少爷了……”
这句话,却把夏姨砸了个满眼泪花,她哽咽着说,
“是啊,早不是北城那个最明媚耀眼,鲜衣怒马的顾二少了,”
“以前那个别管是学习还是运动,音乐还是绘画,被无数大师视为天才的少年,那年姜穗落水掉进了冰窟了,你一个人就把小姑娘救了上来呀,”
“那么文体全能,北城何人不知顾家老二?怎么就被毁在了一场车祸之中?”
夏姨眼中的泪水泛滥着,好不容易抹干净了些,她看了看顾砚臣身体健康数据的各项指标,又瞬间泪如雨下了,
“好孩子,你现在身子骨成了这般模样,可是受了多少折磨,吃了多少苦啊!”
“要是你妈妈知道了,她,她可得多少伤心啊!”
“她可得多伤心啊……”夏姨一边哭着一边喃喃自语。
顾砚臣习惯的漫不经心,也再也装不下去了,只能勉强维持着温柔的语调,
“她不会知道的……”
是啊,死人是不会知道的。
一想到自己中学大学期间最好的朋友,死的那的惨烈,夏姨的泪水更加止不住,靠在顾砚臣的肩膀上,几乎哭到休克。
“夏姨,”顾砚臣还得反过来安慰她,她一直在北城大学当校医,是他母亲的闺蜜,小时候,夏姨也算是看着他长大的,只可惜,只能看到十岁的时候……
“别哭了,你看我现在多好?我还活着,不就是天大的幸运?况且,我还结婚了呢,”
顾砚臣把早就哭成泪人的傅幼栀拉过来,郑重地对夏姨介绍,
“这是我的小新娘,她叫傅幼栀,我总怨恨命运对我不公,现在有了她,我才慢慢发现,命运其实待我不薄……”
只有看着傅幼栀,他眸中的冰冷和淡漠但是完全褪去,变成泛滥的偏爱和缱绻。
“呜呜哇哇~”夏姨是呜咽地哭,年纪大了,十分克制,而傅幼栀是放开了哭,哭的最大声,鼻涕眼泪糊了一整脸,还没有忘记对着夏姨说,
“夏姨您好!呜呜,我一定会对叔很好的!呜呜呜,他怎么这么惨啊,呜呜呜……”
夏姨被她惹得,又想哭,又想笑,心底那点剜心一般的悔恨和难受,反而淡去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