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看了看,先前在前方负责探路的两只“萤火虫”现在转职成了放哨专员,把守两头走廊的转角处。附近暂时没有人靠近这里。
我把舱门向外用力拉开。手感与其说是开门,不如说是在拉动满载的手推车,有着很强烈的沉重惯性感。只是将其打开一小半,我便侧身钻入了敞开的缝隙里。就和之前待着的牢房一样,特殊牢房里面也没有灯光照明。仔细想想在实验室里面不开灯是不太正常的,果然这方面也是我的认知问题吧。好在借助铁丝网地板依稀透出的火红色亮光,我还是看清楚了这里的具体样貌。
这里没有琳琅满目的酷刑道具,也没有血浆和腐臭,显得空空荡荡。除去在这处秘密据点里面随处可见的陈旧锈迹和尘埃,这间特殊牢房可以说是相当整洁了。
牢房中央孤零零地放着一座十字架——这里的人们似乎将其认知为某种先进的“拘束装置”,而在十字架上面则束缚着一个大约十四五岁,穿着白色拘束服的美丽少女。
乌黑的长发,秀气的面容,仿佛在温室长大一样细腻雪白的皮肤,令人联想到贵族学校里的女学生。
现在的她是清醒着的,而既然是身处于这片孤寂的空间,当然不会错过大门处传来的显著动静。她的目光集中在了我的身上,似乎在冷静观察来者何人。
尽管我才是主动造访之人,现在却有些不知道怎么展开下一步。
说实话,造访少女陆禅与我的主要目标之间几乎毫无瓜葛,她不像是知道末日线索,估计也不知道长安的所在,想要指望她告诉我如何帮助陆游巡和罗山从外部讨伐这处秘密据点更是看不到苗头。
她仅仅是个顶着熟悉之人姓名,仿佛这处恐怖舞台的杂音一样的怪异之物,还有可能会有潜在的危险,或许还是谨慎地绕开她比较好。
而我几乎是什么都没想就往这里走过来的。
不,正因为如此,我才非过来不可——
我无法忍受自己接下来要与如此神秘的对象失之交臂。
率先开口说话的人并不是我,而是她。
“庄成……对吧?”这个神秘的少女竟念出了我的名字。
她认识我?还是认识我在这里的“身份”?我拿捏不准她的意图,索性直接说出自己的疑问:“你是说哪个庄成?”
“超能力者庄成、外道无常庄成、大无常资格者庄成……”她幽幽地说,“我知道你不是走夜路时意外目击到人道司作战现场的无辜十二岁小孩,也知道你入侵这处秘密据点的目的是拯救自己的朋友,以及毁灭此地。这些我都已经透过外界的我了解到了。
“一开始我其实也没有反应过来,直到你中途回归到外边的世界,与另一个我交流了你在此地的活动,我才终于解开了认知扭曲,得以把握真相。”
“外界的你?”我感觉她好像透露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信息,“你是陆游巡的‘可能性分身’吗?”
“‘可能性分身’……”
她仿佛有些怀念,然后摇头:“并不是。非要说的话,我是他的遗物。”
“陆游巡可还没死呢。”我说,“既然你不是他的‘可能性分身’,又为什么可以透过外界的他了解事物?你到底是谁?”
她流露出了些许感伤之色。
“我是被他抛弃、被他忘却、被他忌讳的过往。是他的热血、他的信仰、他的天真、他的软弱。是他最热爱、也是最痛恨的事物。”
“不好意思,我听不懂,麻烦你压缩到十个字以内。”
我只觉得她仿佛是在唱诗,还特别晦涩难懂。
闻言,她略一思考,然后做出总结:“简单地说,我才是陆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