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念看得有些出神,丁俪叫了他好几声才僵硬地扭头:“啊?妈……”
“你今晚还要回他那边去吗?”
池念被她一问,越发觉得自己和奚山纯洁的、只是接了一下吻的关系朝着不可描述的方向一路狂奔,解释也不是,不解释更不好,最终选择了沉默。
而在丁俪看来沉默等同于默认。
她靠在丰田后座,抿起嘴唇——枫叶色的唇膏掉得差不多,她这时不像往日,总撑起自己的脊梁骨想要为谁遮风挡雨,安静地陷在座椅中,终于露出了一点疲态。车内光线昏暗,池念看不清她的眼神。
“妈。”池念试探着叫她,“你是不是对我特别失望?”
犯过大错小错,闹过离家出走,冷战过整整半年……但那些时候,池念没想,也没问丁俪,“你有没有对我失望”。
也许重庆湿润的冬夜有某种魔力,冻住了他的理智,于是感性情绪支配大脑,很在意、又很怕得到答案的问题就这么脱口而出。
丁俪诧异地看了他一眼,短暂缄口后说:“我的确曾经对你很失望。”
池念:“……”
“不过,看得出你很认真。”丁俪摸了摸池念的头发,“别怪小霈告密,要是她不说,你难受的时候也不会想到我……所以我决定不怪你,宝宝,人都有犯傻的时候。”
她已经知道周恒文的事,却没有将“离家出走”归结于一个笑话来嘲讽自己。
池念鼻尖发酸。
“奚山这个人不错。”丁俪继续说着,“对你好,也看得出来不图你什么。这半年,妈妈也算是想通了一些事是强求不来的,至于你之前说‘不会和女孩子结婚’……放心,爸爸妈妈都不是那种人,心里难受肯定有难受,但最终希望你健康、快乐。”
“老池肯定想打死我吧……”池念瓮声瓮气,擦了一把眼角。
丁俪:“他想你回去过年。”
池念愣住,半晌,他从挣扎中坚定地做出自己的选择——早些时候就想过无数次,真实面对二选一的情景,没有预料的那么难。
丁俪看出他的犹豫:“是不肯原谅爸爸妈妈么?”
“妈,不是我非要……真的情况特殊。你今天和奚哥聊,他家里……”池念喉头艰难地一动,“阿姨今年过年回了青海,不在重庆。他的朋友们,大都会跟自己的父母在一起,至于其他亲人,奚哥都没怎么来往,这事儿挺复杂的。”
丁俪黯然地说:“我知道你的意思。”
但池念坚持把话挑明:“如果我也跟你回北京去,自己热热闹闹地过年,把他一个人留在重庆……每年就一个春节,他平时已经够孤单了。”
如果我也不在,那栋房子,奚山孤零零地待着,和一只猫一条狗为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