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乐熙虽然没遭受预期的啃咬攻击,但她还是紧张得不敢呼吸,贝齿紧紧咬着下唇,口腔传来一股铁锈味道,在她还没会意过来这是什么气味时,远远传来赫连烨斥喝的嗓音,顿时让她松了口气。“小胖,过来!”赫连烨低沉的声音带着愠怒。他话声方落,言乐熙感觉身上的重量不见了,她总算能大口大口呼吸。赫连烨唤走小胖后,快步上前蹲在她身侧,大掌握住她的纤细手臂,协助她坐起身。“乐乐,你还好吗?”言乐熙缓缓起身,只见她脸上沾了泥土,苍白的嘴唇不只粘了泥沙,还有一抹血红,头发乱七八糟披散在身后,模样看来狼狈不堪。“乐乐,怎么跌成这样?”赫连烨伸手替她拢好头发,拇指轻轻擦拭她脸上的泥土,眸光中满满关怀神情,看得言乐熙心头暖呼呼。一股莫名的委屈与伤感自心底油然而生,她眼眶一热,泪水扑簌簌地落下,染湿了他的手指。“怎么哭了?”赫连烨蹙眉望着她。言乐熙抿唇摇了摇头,没有开口说话。这时,跟随赫连烨而来的赫连夫人见言乐熙跌在地上,不只脸上沾满泥巴,就连身上的白色洋装也染上点点草汁,甚至嘴角、手肘与膝盖都渗出血来。赫连夫人不顾自己穿着八寸高跟鞋行走在草地上十分困难,慌忙冲上前,跪坐在儿子身侧看着言乐熙,虽年逾五十却风韵犹存的脸上堆满心疼,伸手捉住言乐熙的五指,眉头皱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话。“天呀!乐乐,你怎么跌成这样?”赫连夫人眼眶泛红,接着转头瞪向乖乖坐在一旁,似乎正在思过的洛威拿小胖,“你都不想想自己多重,看到乐乐想也不想就压在人家身上,今天晚餐份量减半。”言乐熙看赫连夫人一反方才对她的冷淡,竟然如此关怀她,低落的心情化成一颗颗泪珠,不断地从眼眶往下奔流。原来,赫连烨说的都是真的,赫连夫人过去真的将她当女儿般照顾,方才对她的冷淡只是她误会了。“别哭,怎么我妈一来你哭得更惨了?”赫连烨用拇指替她抹去擦拭不完的泪水,猛然间,他似乎想到什么,动作顿了一下才哑声开口,“你是想起过去的事了吗?要不怎么一看到我妈就哭成这样?”言乐熙摇了摇头,抽抽噎噎的回答:“我还是不记得。”赫连烨神情有一丝松懈,“我抱你到屋里处理伤口。”“对对对,差点忘了要赶快帮乐乐清理伤口。儿子,快点抱乐乐进去。”赫连夫人这才想起言乐熙身上还有伤,赶紧催促赫连烨带她回屋。赫连烨让言乐熙环住他的后颈,小心翼翼地将她抱起往屋内走,小胖跟在后头摇着尾巴也想粘着言乐熙,却被赫连烨低眸怒瞪。“别跟过来。”他冷声开口。小胖呜咽了声,乖乖坐在原地,圆滚滚的双眼似乎带着哀伤。“没必要责怪小胖吧!又不光是它的错,它喜欢言乐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好不容易又看到言乐熙,小胖会开心扑倒她也是可以理解的,为了言乐熙跟小胖较真,你还真无聊。”跟在赫连夫人身后走出主屋的纪悠芯双手抱胸,冷眼看着这一切。纪悠芯见原先对言乐熙多有怨言的赫连夫人,一见言乐熙跌倒流血,就慌忙上前关切,令她心底多有不甘,说起话来也更加尖酸。“你闭嘴也不会有人误会是哑巴。”赫连烨抱着言乐熙经过纪悠芯面前,冷声道。纪悠芯怒火沸腾,才要开口就被赫连夫人抓住手腕,示意她别再招惹是非,她只能不甘心的闭嘴。赫连烨抱着言乐熙越过纪悠芯,朝主屋走去,在途中见着一脸慌忙的女仆,看着狼狈的言乐熙眼眶都红了。“言小姐,真的非常抱歉。”女仆手上还拿着倒给她的水,眼泪忍不住滴落下来。言乐熙摇了摇头,“没关系,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大意了。”赫连烨睨向女仆,冷着声道:“下回多长点心。”女仆一听还有下回,表示自己没被炒鱿鱼,开心地猛点头。赫连烨没时间听女仆说话,抱着言乐熙快步走入屋内,直上二楼属于她的房间。当言乐熙被他放在白底粉红花朵图案的柔软床上时,她好奇地左右张望。“这是你的房间,刚刚带你逛大宅时没来这里。”赫连烨坐在她身侧,边说话边从西装裤口袋取出手机,拨了通电话。待电话接通后,赫连烨冷声开口,“拿医药箱到乐乐的房间。”接着不等电话那头的人回应便挂掉。“这里是我以前的房间?”言乐熙望着将手机收回口袋的赫连烨开口问话。“嗯,你从五岁住进赫连家后就一直睡在这里。”赫连烨探手顺了顺言乐熙的长发,眸光柔情万千,与方才面对其他人时完全不同,“等等我帮你上药。”“嗯。”言乐熙轻点下头。这是一间约有三十坪大小的卧房,阳光穿过落地窗将室内照亮,白色纱帘缓缓摇曳着,时不时打上放在落地窗旁的摇椅。房间底端有一整面书墙,里头摆满各式各样的书籍,中间则有一组缇花沙发与影音设备,最后是言乐熙坐着的木雕欧风床组,她可以从房间的摆设轻易看出来,过去她在赫连家受到细心与用心的对待。约莫三分钟后,管家拿着医药箱走上来,身旁一名女仆手上端着装着温水与毛巾的水盆,两人将东西交给赫连烨后就离开了。“乐乐,我先帮你清理身上的脏污,再替你上药。”赫连烨的嗓音是如此温柔,对待言乐熙就像对待孩子般轻声细语说话。赫连烨见她点头,他先扭干毛巾,细心地替她擦拭脸上的泥土,接着往下将手肘擦干净,最后帮她把脚清洗干净,才又抬头望着她。“你的膝盖也受伤了,我帮你把裙子撩起来。”赫连烨没有动作,反而先告知言乐熙免得吓着她。言乐熙低首看着被白色蕾丝洋装覆盖的膝盖,才后知后觉发现盖在左膝的布料上染了血污。赫连烨轻手轻脚地掀开她的裙子,只见左膝上有长宽约五公分的擦伤,眉头不由皱了起来。“疼吗?”赫连烨一边用毛巾清理伤口旁的脏污,一边低声问话。“有点疼。”她点了点头。“你忍忍,很快就好了。”赫连烨这回放轻力道,替言乐熙清理好泥沙,开始帮伤口消毒、上药,全程过程动作都很很轻柔,像对待珍宝般细心。言乐熙的眸光一直没能从赫连烨专注的侧脸上移开,那双深黑总让她无法看透的眼眸被睫毛遮掩,高挺的鼻梁下坚毅的薄唇紧紧抿着,她这才发现,与赫连烨相处的这几个月来,她似乎没能仔细看看他。眼前的赫连烨不是报章杂志上见着令人感觉遥远的集团总裁,也不是自他口里听见与她有许多过去的情人,而是一个从她睁开眼睛后,重新认识、重新感受的赫连烨。一个待她好、重视她、关怀她与善待她的赫连烨。心脏跳动着过激的频率,言乐熙不晓得自己怎么了,为什么血液开始沸腾,连带脸颊热烫,甚至无法自已地在赫连烨发现她的视线后,疑惑抬眸与她四目相对,竟然没有害臊地移开眼,而是让扬起一抹像似示好又如勾引的微笑。赫连烨扬高一边眉头,没有开口。言乐熙加深嘴角笑意,嫩唇抿了又抿,她有好多话想说,却又觉得没什么话可以用来表达现在的异样心情。“怎么了?”他的声音非常好听,温文尔雅又卓尔不凡的他,轻而易举地令人脸红心跳。言乐熙摇了摇头。“嗯?”赫连烨拢眉,接着再问,“我弄痛你的伤口了?”“没有。”她又摇了摇头。“没弄痛你就好,瞧你的伤好不容易好了,今天又跌一跤,我看了不知有多心疼!”赫连烨轻抚着她的脸颊,黑眸里的关怀显而易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