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侍连忙转过身体。
“啪——”
那碗子被凤君丢下,发出清脆的响声。
总算可以交差了。
宫侍心魂颤飞,不再耽搁,收揽了碗盘忙退了下去。
周露白余光瞥过那一柄黑麈尾,它吸足了药汤,黑浸浸得发亮。他弯下腰,捡起一片衣衫,里头传来懒懒的女声,“穿什么,快过来。”周露白脚步微顿,手指一转,那衣衫就被他轻飘飘抛落,恰好盖住了麈尾。
他很快转回帐内,仿佛只是做了一件漫不经心的小事。
很快,周露白的云淡风轻被一纸密报打破了。
泽兰、赤芍、当归、香附……
助孕。
助孕!
周露白凤目泛出一丝丝血红,内心掀起惊涛骇浪。
他被骗了!!!
这根本就不是避子汤,而是助孕汤!!!
他堂堂七尺男儿,雌伏于女子身下,已是极端忍耐,如今还被她糊弄,灌了四十七碗助孕汤!周露白伸手,按住自己的小腹,微微使劲,手指压了下去,神态说不出的冷漠与厌恶。没有喜悦,只有棘手。
要他生?怎么可能?
他本就不是襄朝男子,没有以女子为天的想法,亦没有为女子延绵子嗣的善心。
更别说,周露白起了杀心。
——她竟能令他怀孕!
若是跟随者知道,他真的怀了女帝的孩子,到时候,乾坤失序,阴阳颠倒,那他作为人主,还有什么威信可言?
这麻烦不能要。
周露白很快做了决定。
夜晚,凤章宫。
周露白没有束起冠发,反而披散在肩,缀着精美金环,烛光披挂在年轻的眼眉,艳烈动人。绯红觑他松散开来的交领,毫不掩饰热烈的吻痕,便笑,“凤君这是想开了?”往常他穿得严实,她要剥除,可废上不少的时辰。
周露白淡淡道,“陛下都斩断了我所有的退路,不是吗?难道陛下还能放我走?”
至尊摩挲他唇,“自然是不能。”
周露白喉咙发出轻哼声。
他大袖滑落,给她倒酒,一缕缕透明清亮的酒液落入爵中。
周露白亲手奉上。
绯红倾过身,腕子揽住他的腰,两人凑得极近,她望着他,张嘴咬住边缘,眼看要一饮而尽,突然松开。
“我的好凤君,这酒该不会是催命酒吧?”
绯红笑吟吟地说。
身边伺候的小侍吓得大气不敢喘上一口。
催命酒?
谁敢给陛下喂催命酒啊?那可得诛九族的啊!凤君向来不肯情愿,也不愿认命……该不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