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一个人,不过是杀一个人,用语言恶意中伤一个人,伤的不止是一个人,至少有被伤者、说者与听者,如果听者有无数人,为祸就更大了。
毛丰源忽然感觉到用人的可怕,要比信人、容人还甚。
容人已然不易,要容纳异己,容忍与自己意见不一,甚至比自己优秀的人,更是不易。
信人更难。谁不愿有人可信?谁不想信人?信人不疑,疑人不信。但信人常常没有依凭,也无基准,绝对信任一个人,很可能使自己无人可信、信错了人。
用人则更艰难。
要用有用的人,但有用的人往往不听用;若用无用的人,无用的人常常用不上。像“振新堂”,用了些不能用之人,使得“振新堂”在道上得罪的人越来越多、造的孽越来越重;如‘斧头帮’的大雷,说不定问题就出在所用之人上,他们一直不能与“振新堂”和“兄弟盟”并驾齐驱、分庭抗礼。
“兄弟盟”呢?
怎么这干‘斧头帮’的重要人物,老把好事往自己身上堆,恶事往老大身上推?
毛丰源因想起这些,于是生了一个警惕。
连他也不知道,这一个无意间的警惕,日后对他有甚巨的影响,甚大的作用。
人生里许多重大的事情,都是在刹那间改变的,或在不经意的一刻、不着意的事件里决定下来的。
人生里有许多体会,也是在无意间和不经意中,顿悟出来的。
王二牛却没有这些感触。
其实,一个人能少些感触、少些感觉,也是好事,至少可以少受些情绪的困扰。所以王二牛反问:“为什么你们人人都故作神秘,用那些锅呀盖呀罩住脸孔,是你们没有脸见人不成?”
这句话说得够惹是生非。
大礼帽居然不气。
“你们还有一个选择。”他说。
王二牛乐亮了眼,“那最好,因为我既想保住头,又想留住脚,但又不想走。”
“你不走可以,”大礼帽说,“我们带走郭小姐,你们不插手干涉便是了。”
他补充道:“你打伤邓老三的事,我也可以保证暂不追究。”
王二牛沉吟道:“这……”
大礼帽见他动意,忙问:“怎么样?”
王二牛苦思道:“我……”
大礼帽劝道:“你且不管别人怎么决定,你若不插手,站到一边去便是。”
王二牛迟疑地道:“我想说……”
大礼帽奇道:“你说呀!”
王二牛讪讪地道:“真的可以说?”
大礼帽道:“尽管说!”
王二牛道:“我……我爱你!”
这句话一说,不但把大礼帽吓了一大跳,不禁退了一大步,连毛丰源也唬了一下,甚至连被打得怒火冲霄的邓苍海也愣住了,还有郭雪、柴依琳等人一齐傻了。
然后王二牛笑得前俯后合,站也不是,蹲也不是,捧腹狂笑,上气不接下气地道:“我……哈……笑死……我……我,我……每次都在……绝不可能的……场合……绝不可能的气……氛里,绝不可能的……情形下说……说……哈哈……这句话……都把人给吓坏……哈……真好玩……真……笑死我了……”
毛丰源也忍俊不禁。
他觉得王二牛和陈妖精,都是很好玩的人物,而且绝顶可爱。
可惜他看不到大礼帽现在的表情。
但是他可以想像。
大礼帽的鼻子一定是气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