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上次跟你说的王琳,你还记不记得?&rdo;于秋凉扒在门框上,看余夏生吹头发。老鬼生得好皮囊,吹头发也吹得这么引人犯罪,于秋凉伸出咸猪手,又在余夏生腹部摸了一把。
&ldo;有话好好说,成天东摸一下西摸一下的,跟女孩聊天也这样?&rdo;余夏生往旁边一闪,举起吹风机正对于秋凉的脸。呼呼的热风从吹风机里喷出来,于秋凉&ldo;啊呀&rdo;大叫一声,猛地往后一仰,后脑勺磕到门框上,疼得他流出了眼泪。
假如理亏的不是他,那他大可以指责余夏生,但事实上,犯罪的是他本人,而余夏生只不过是正当防卫。还行,没磕起包。于秋凉摸着后脑勺,自我安慰般想道。
上回于秋凉藏不住话,把王琳的事跟余夏生说了,他本来以为余夏生听听就过,不会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然而余夏生的确记住了,只是一直忘了把后续对于秋凉讲。老鬼盯着镜子,慢吞吞地打理好自己的头发,这才组织好语言,把压了几天的那句话告诉于秋凉:&ldo;王琳是她妈。&rdo;
&ldo;啥东西?&rdo;于秋凉大惊失色,&ldo;王琳比我还小一岁!她有孩子了吗!&rdo;
余夏生自觉这句话有毛病,重新组织了两分钟,又说:&ldo;王琳是顾嘉她妈。&rdo;
于秋凉:&ldo;……&rdo;
这关系有点太乱了。顾嘉是他学姐,但顾嘉的妈妈是他学妹。怪不得无神论者不相信轮回转世之说,这玩意儿的确太乱,不是常人能够理解的。于秋凉沉默半晌,最终放弃了理清这错综复杂的关系,王琳就是王琳,顾嘉就是顾嘉,他本就没必要去管谁是学姐,谁是学姐的妈。
&ldo;她要找她妈,和你也没啥关系。以后她的事你少管。&rdo;余夏生不欲多作解释,他把吹风机塞到柜子里,绕过拦在门口的于秋凉,打算回屋睡觉。这座城市里每天都有各种各样的事件发生,稀松平常的,奇异诡秘的,都需要他和路怀明去处理。他们平时就忙得很,而这段时间路怀明的女儿似乎谈了恋爱,做父亲的经常去观察女婿,他的那一份工作理所当然地落到了余夏生肩上,直把余夏生压得喘不过气来。
余夏生在这一行上干了几十年,每次同事离任,他都要忙碌上好一段时间。按理说他早就习惯了繁忙,哪怕是把所有属于路怀明的任务全都分配给他来处理,他都游刃有余,可惜今年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变故,那就是于秋凉的突然死亡。余夏生被迫来这儿带孩子,压根谈不上什么休假,人类上班族还能有休息的时候,而他的休息时间全是破碎的,基本拼凑不到一起。他按着太阳穴,觉得脑仁有那么一点点疼。于秋凉又和八爪鱼似的缠住了他,不让他回屋里休息。
&ldo;我叫你一声爷爷,你松手放我去睡一觉成吗?&rdo;余夏生拖着于秋凉,一步一步地往卧室走。他步伐之坚定,好似要徒步穿越草地、翻过雪山,进行两万五千里长征。
从卫生间到卧室,仅有短短的几步路,并没有两万五千里那么难走。余夏生艰难地爬上床,而于秋凉压在他背上,沉甸甸的像一座小山。此时此刻,余夏生感觉自己是移山的愚公。
也不知于秋凉是太行,还是王屋。
&ldo;学姐以前干过什么坏事啊?&rdo;于秋凉不依不饶地问,非得从余夏生嘴里听到一个解答不可,&ldo;你们都不叫我找她,但我觉得她挺好的啊。&rdo;
&ldo;好是一回事……她以前就是杀过人。&rdo;余夏生脑袋发晕。他想把于秋凉掀下去,又怕力道没把握好,叫这金贵的小少爷摔下了地。事到如今,他只能在心里祈祷于秋凉良心发现,早点从他背上爬下去。
于秋凉察觉到他的不适,终于从他背上滚下来。余夏生翻了个身,仰面朝天,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于秋凉忽然又爬到了他肚子上。将近一米八的男孩子,就算再瘦,体重也不可能很轻,余夏生被压得翻了个白眼,险些再死一次。他颤颤巍巍地抬起手,把于秋凉推了下去,下了最后通牒:&ldo;离我远点儿,再找事我就打你。&rdo;
&ldo;你他妈家暴,你不是人。&rdo;于秋凉&ldo;腾&rdo;地坐了起来,给了余夏生一拳。余夏生又好气又好笑,他还没把他那句话付诸实践,这小子反倒先打了他。和小孩子打交道,关键就在于忍耐,如果你不能忍,你就得先被他们气昏过去。到那时,再多的人才培养计划,也都要被搅和得无法实施。
于秋凉给了余夏生一拳,又腆着脸催促他给自己讲那些旧闻。新闻有新闻的妙处,旧闻有旧闻的妙处,只要不知道结局,那就都是有意思的。余夏生蒙着头,听于秋凉不停叨叨‐‐当初到底是谁和他说这孩子性格沉闷,不爱说话的?是不是路怀明那不负责任的老贼?这臭小子除了脾气古怪一点,看课外书的时候安静一点,其他时候简直就是个烦人精,上辈子估计是只扰人的苍蝇,今生今世逮到了他这块肉,就不停地围着他嗡嗡嗡。
&ldo;她同学嫉妒她高考成绩好,跑到她家里害死了她妈妈,她受不了这个打击,在学校里跳楼自杀。&rdo;余夏生言简意赅,只想着尽快把故事解释清楚,&ldo;本来这事被伪装得像个意外,但后来被发现这是他杀。警方本来要去抓她同学,结果到她同学家的时候,发现人已经死透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