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伴,我先用膳了,你要一起吗?”朱祐樘问道。
覃昌赶紧摆手:“不可乱了规矩……您尽管放心享用,奴婢在旁侍奉便可。”“哦。”
朱祐樘坐下来,拘谨地吃饭,却只敢碰自己面前两个碟子里的菜肴,吃饭也是细嚼慢咽,一点都不敢唐突。
覃昌见状,实在忍不住,伸手给朱祐樘夹菜,又把他面前的茶盏倒满,引来朱祐樘连连称谢。
……
……
安喜宫内。
也不知是真的康复了,还是回光返照,万贵妃身体有了力气,在一众伺候的太监和宫女面前大发雌威,扔筷子摔碗,饭菜撒了一地,还坐在毛毯铺就的地上撒泼,目的就是为了把丈夫引来。
朱见深到时,见万贵妃如此折磨她自己,虽一阵心痛,却还得绷着脸,维持皇帝的脸面,故作气恼道:“万侍,你还在养病,这是闹哪出?”
万贵妃抬头看向朱见深,扁着嘴,委屈地道:“陛下,若是心都不顺,那活着还不如死去……索性让臣妾早些死了算了!”
“胡闹!”
朱见深眼看就要出言斥责,但想到李孜省的谶言还是心头一软,挥挥手道,“你们都先退下。”
随即一众战战兢兢的宫女和太监,小心收拾好地上被万贵妃打翻的东西,蹑手蹑脚退出了内殿。
等内殿只剩下这对老妻少夫时,朱见深讨好地走了过去,一把将瘦削的万贵妃从地上抱了起来,放到软塌上。
“病情这么重,还有心发脾气?气大伤身,你真不要命了?你走了,让朕怎么活啊?”朱见深一脸苦恼,“药赶紧喝,可不能凉了……来来来,让朕喂你。”
万贵妃眼泪“唰”地一下便流了下来,道:“陛下,太子成婚只是为臣妾冲喜,没有旁的原因吗?”
朱见深一脸踟躇。
先前他来跟万贵妃通知太子将要大婚的消息,并没有提及有关冲喜半个字。
也是不想让万贵妃心里难受。
“谁跟你提这些的?”
朱见深嘴上这么问,但心里隐约已有答案。
一般的太监和宫女,可不敢随便提这件事,万贵妃是什么脾气谁都清楚,哪个敢给自己惹麻烦?再说有关冲喜的情况,除了朝中少数人知晓外,那些太监和宫女消息闭塞,怎会知情?
唯独只有先前带儿子来探视万贵妃病情的邵妃可能提及。
万贵妃委屈地道:“那就是咯?陛下,若您是为了臣妾好才让太子成婚,那臣妾宁可就此一病不起,再或是直下黄泉……这口气,臣妾无论如何也咽不下。”
朱见深皱眉不已,质问道:“太子只是个孩子,平时对你也算恭顺,你何等气不过,才非要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与他计较?”
万贵妃反唇相讥:“敢问陛下,太子成婚,对臣妾来说有喜可言吗?”
这问题,立即把朱见深给难住了。
“您曾让臣妾养太子,但他从来都没把臣妾当母亲看待,甚至有传言他暗地里说,他亲生母亲之死跟臣妾有关……”
“不可胡言,怎会有关系?是谁在背后乱嚼舌根?朕非重罚不可!”朱见深慌忙打断万贵妃的话,急着宽解。
“陛下,此等事或是有人恶意中伤,但就怕太子早已是深信不疑。而后他就一直对臣妾保持敌意……”
万贵妃泪眼汪汪地道:“若只是臣妾与他的个人恩怨,那倒也罢了,但他天资平庸,身子骨还很差劲,一到秋冬时节就生病,如此孱弱不堪的身体,或许要不了几年就病入膏肓,若以其为储君,臣妾只怕将来陛下一番苦心栽培都付诸东流。”
就差说,我觉得太子会死得比你早。
所以你培养这个儿子等于是白白浪费时间,还不如及早换一个,你好我好大家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