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时代,对于防治天花已经很有经验了,那就是隔离。
跟防麻风病一样,不过比麻风病要好一点,毕竟天花发病后痊愈就能终生免疫,而麻风病通常要折腾好几年,所以很多得了麻风病或是出过麻风病的人都会被送到山沟里安置,进而形成很多由麻风病人组成的村庄,近乎与世隔绝。
张延龄道:“父亲没事吧?”
“嗨,我能有啥事?为父好歹也是一家主心骨,身强体壮,抵抗力强,而你娘年轻时就得过痘疮,好不容易撑了过来,她也不用怕……就是你们两个小的最近哪儿都别去……”张峦道。
张鹤龄也跟着出房来,傻乎乎问道:“我也听人说城里流行什么痘疮……爹,那玩意儿很厉害吗?”
“哼!”
张峦语气不善,“若真得了,生死各半,只能听天由命。没死的,脸上也可能会留下疤痕,你俩小子不怕,要是传给你姐姐,一脸麻子以后连嫁都嫁不出去。”
张鹤龄不由望向老母亲,道:“娘不是得过?不也嫁人了?”
“去,去!”
金氏差点儿想拿起扫帚往大儿子身上招呼,却还是出口提醒,“回头烧点水,全家老小都洗个澡,把身上的晦气除一下。最近的确哪儿都别去了,等城里疫病消停下来再出门也不迟。”
……
……
因为张家父子三人都进过城,还曾去过有着疑似病例的张家大宅,使得家里气氛愁云惨淡起来。
张峦这下也不用出门了,既不用过问女儿的婚事,也不用去借钱,算是难得清闲下来,最后只能无奈跑回房间看书。
张延龄借着给老父亲端茶送水的机会,进到主屋,看到张峦正在那儿漫不经心翻着书,近前小声问道:“父亲,您说城里有大户人家得了痘疮,他们现在咋样了?”
张峦接过茶水,吓唬儿子道:“都被关在家里,哪儿都不让去,所有吃喝用度,都由官府派专人放在门口,等人走远了才允许府上的人出来拿。”“死的人多吗?”张延龄继续问。
“死了几个。”
张峦道,“死不死的倒没什么,但如果你身边都是得病的人,还不让你逃出去,你不怕吗?”
张延龄笑了笑道:“当然怕,我是问,那些大户人家的主人呢?”
张峦道:“还能咋样?都被关起来了呗,有的直接被送去牙古庙了……你是不是也想去?再不老实,为父就把你送去。”
张延龄心想,把我当三岁小孩呢?
你竟然觉得这种吓唬人的手段对一个十一岁的少年管用?
张延龄道:“父亲你说要是我们能帮他们治痘疮,咱能不能从中赚点银子,把咱家之前的欠债给还上,还能给父亲赚点考乡贡的盘缠,到京城过好日子?”
“傻孩子,病得不轻啊。”张峦伸手摸了摸张延龄的额头,又跟自己比对了一下,“大白天发什么胡话呢?”
他皱皱眉头,似也觉得奇怪,最近小儿子的反应跟以前有点不太一样,“为父从来就没听说有人能治痘疮的,如果真能治好,别说几个钱,就算是金山银山也能赚回来,你当那些王公贵胄不会得病吗?嗨,我跟你说这些干嘛……哈哈……”
张峦觉得自己被儿子带偏了,开始闹癔症,做那春秋大梦。
张延龄一脸认真地道:“我是说真的,治未必能治,但防应该没什么问题……父亲是生员,如果由父亲去说,他们或许就会相信。”
张峦板着脸:“你想让为父被人戳脊梁骨吗?为父几时会悬壶济世的把戏?为父乃堂堂读书人!”
张延龄道:“圣人不也说,‘人有不为也,而后可以有为’?如果父亲明明有机会兼济苍生却畏畏缩缩,怎称得上是称职的读书人呢?”
“你……”
张峦听到后目瞪口呆,“你从哪儿学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