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跟着停了个近丈高的铁笼,上面蒙了黑布,此次跟来的几位突厥护卫拽着绳索缓缓往前拉。
御道上虽铺了青白石,可拽动的时候也难免震颤,黑布下不知是盖了什么猛兽,受了惊低低地发出吼声。
阿史那颇黎挑了挑嘴角,“突厥此次前来,也为□□特意寻了贡礼。”
皇上面上晃着白玉珠的影子,看不清他的神色。
他声音听着并无什么不同,“突厥的贡礼?”
阿史那颇黎灰蓝的眼睛直直看着高座上的皇帝,“我族特意猎得的一头白虎,寓意避邪、禳灾、祈丰,还有,惩恶扬善。”
阿史那颇黎微一扬手,突厥护卫便将那罩着的黑布猛地扯了下来。
“特,敬献□□。”
白虎骤然被日光刺到,旋即起身朝着殿内咆哮怒吼。
阿史那颇黎十分满意地回过头看了一眼白虎,对着满殿的人扬声挑衅道,“不知贵朝,可有哪位有本事的儿郎,能将它收下啊?”
沈含月着实有些讶异,这人究竟知不知晓突厥此番是战败进殿,怎生如此狂妄。
她还以为突厥皇室中尽是如被擒的小特勤那般,这位看着倒是挺有种的。
殿中众人无人应声,还是一言官站起对阿史那颇黎提醒道,“带猛兽上殿,不成礼数。”
有了人在前面先开口,大臣们此时纷纷附和,“是啊,猛虎出笼,若是伤了人,那…”
突厥这般下面子,天家人脸上自然挂不住,不过璟王却很有闲心,侧头去瞄凌玉朔的脸色。
这什么颇黎,是要给突厥和他弟弟找回点面子呢。
凌玉朔甚是随意地随手掀袍趺坐,蟒袍玉带勾勒出腰身。他看着并无不悦,甚至还有兴趣看看殿外的笼中猛虎。
阿史那颇黎嗤笑一声,“我突厥一族,不论男女老少,从不惧草原灾害,也从不畏猛兽。若要让对方心悦诚服地献礼,那自然就要有接下这份礼的本事。”
此话一出,满殿哗然。
印高明急得额头直冒汗,到底是哪个办事不靠谱的,竟让突厥带了只来落面子的畜生。
太子皱着眉驳斥,“是突厥王族被擒在先,这才有了特勤如今在殿上献礼。技不如人罢了,又何必做此姿态。”
阿史那颇黎懒得掩盖面上嫌弃,“我那弟弟,难成大事。不过他毕竟也是我弟弟,既然提起了,我便要问问,他人呢?”
广顺帝此时终于开口,“待宴上席开,自然会请他出来。”
阿史那颇黎口吻轻松,“莫不是被藏于宫殿被哪位女眷看中,招去做赘婿了吧?”
安嘉公主脸都被气得涨红,藏于宫殿,这便是含沙射影地提及公主了?
突厥人对待婚嫁不似中原这般守礼,这种话岂是能放在台面上随口胡诌的!
阿史那颇黎倒真没这个意思,战败国可以挑衅不服,却也是懂得见好就收的。这是真没想到中原与突厥相差如此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