摔得七荤八素的澹台涉刚一看到这环境就烦了,站起来对着空无之处喊道:“靠,刚刚把火坑打不见,又来个牛坑!靠,白无常,你有种出来呀,让我们玩斗牛是什么意思!”北宫季恒缓缓站起来说:“斗你大爷的牛,这是牛坑地狱!”牛群开始躁动了,见人就撞那是它们的本能,这一个个的都开始甩尾巴跺蹄子,很快就有一头红毛白斑牛按耐不住低头亮角冲向这边!接着一呼百应,四面八方所有的牛都朝这边冲了过来,尘土飞扬,地面颤动,地上正在遭受牛蹄践踏的亡魂再一次发出凄厉的喊叫声。远处有一个白色的身影稳稳立在一直牛背上,白无常手持哭丧棒指着北宫季恒和澹台涉,所有的牛便都认准了他们!“这都换了几个地狱了?还有完没完啊!”北宫季恒烦躁中抽出一张符纸对准了白无常,道,“璎珞现世,灼其妄念,妖魔避退!”在这里,任何事情都能发生。逃走?只会让你从这一层地狱落入下一层地狱!符光照亮了地府,这光线一明一暗的变化之中,两人眼前的环境倏忽又变,这次他们看到的是满地残肢,大小不一,切口锋利,两人都不敢在这里随意走动,因为他们现在身处一片刀山之中,各式锋利的刀刃被倒插在这染红了的废土之中,隔断的残肢还能在地上抽搐,整个刀山中回荡着群鬼的哭喊声。白无常现身时,轻飘飘地站在一柄刀锋之上,轻蔑地对下面的北宫季恒说:“自七族衰败之后,剩下的六族真是一代不如一代,连地狱都走不出去,还敢跟我说不服!”听了这话,北宫季恒和澹台涉均是面带不悦,正要展开一番舌战之时,突然有一个声音出现在白无常的身边:“我说你跑哪里去了,你知不知道那个家伙又强闯地府了!”话音落地时,一个黑色的身影出现在白无常的身边,那是黑无常。白无常看看漂浮在身边刀尖上的黑无常,挤眉道:“你不拦着?”北宫季恒在下面听得莫名其妙,小声地自言自语道:“什么叫‘又’啊?”黑无常一说这事就有气,道:“这不正找你商量的吗?你怎么不拦着?”“我拦了呀,你没看到他们在拦我吗!”说着,白无常把地面上刀刃中的北宫季恒和澹台涉一指,“我又不能直接弄死他们!”经白无常这么一指,黑无常才发现这刀山地狱之中站着两个大活人,他瞪着北宫季恒怒然道:“好你个六族,那边跳忘川,这边闯地狱!”“也不是整个六族……”北宫季恒这是不想把黑白无常一起得罪了,更不想把事情闹大,所以惯性地对黑无常谄笑道,“就我们几个而已。”“而且又不是我们自己要来地狱的,是他硬拖我们进来的!”澹台涉毕竟是血气方刚的少年,硬生生地把白无常一指就补了这么一句。澹台涉把错误指出之后,黑无常便不好再发作什么了,而是无语地看着白无常,那意思好像是:你怎么不早说。白无常马上不耐烦地指着下面解释道:“这两个混蛋真的很难缠!”“你说谁混蛋呢!”澹台涉听了这话自然是不爽的,不过无常们都没有搭理他。刻板的黑无常自然是觉得白无常这种行为并不可取,说:“那你也不能把活人往地狱里面拉呀,让十殿阎罗知道后怎么说得过去?”白无常正要为自己的行为再辩解些什么的时候,一个遥远的声音传入耳中:“非我族类,必当引火焚之!”这个声音正气凌然,一听就不是属于这地狱的。虽然不知这符咒的声音具体是从那边传来的,但北宫季恒一听就心生暗喜,说:“叶阳辰!”黑无常意外地张望着刀山地狱,试图寻找声源的准确位置,同时心烦地说:“怎么还有人在这里?”一个圆形的火焰凭空出现在了北宫季恒和澹台涉的身后,这圈火焰的大小跟拱门差不多,刀山地狱被这熊熊火焰烧出了一个大窟窿,呼啸寒冷的大风从窟窿中刮了过来,大家透过这个火圈看到了另一边的寒冰地狱,叶阳辰第一个从火拱门中走了出来,随后是背着北宫律的胡雨生。黑无常一看到北宫律就火得不得了,指着他说:“好,肉身在这里就好!”随后走出来的是叶阳茜、莫妮和王云生,在所有人从寒冰地狱走到刀山地狱之后,那圈撑开两处地狱通道的火焰便无声无息地消失了。北宫季恒看到叶阳辰的时候,问:“你也来了?和渊呢?”但是叶阳辰并没有直接回答北宫季恒,而是直接训斥起来:“你们是不是疯了,居然敢跟鬼差动手!”没有想到叶阳辰这么不理解自己,北宫季恒解释道:“这是非常时期……”“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叶阳辰根本不听解释,继续斥责道,“阴阳有序,你这样是逆天而行,就不怕遭天谴!”北宫季恒知道自己理亏,没有再接话的意思,澹台涉却理直气壮地说:“有什么天谴不天谴的,救人难道错了!”“愚蠢!”叶阳辰更加生气地直指澹台涉,说,“忘记丹鼎端木氏是怎么灭族的了?这般肆意而行不计后果,你想下一个轮到谁?灵玉北宫氏还是神兽澹台氏?龙剑钟离氏还是希夷叶阳氏?”白无常听着叶阳辰这话格外顺心,道:“哼,六族里面总算还有个明白人。”黑无常板着脸,将宽阔的黑袖一甩,说:“废话少说,跟我们去见判官!”作者有话要说:2016-07-2723:03校对☆、回魂草木不生的荒土上唯一能看见的植物是远方那一片血红色彼岸花,拦在河岸前方的是一条川流不息的黑水河,岸边有一个人穿着黑袍的人拿着一根白色的棍子在地上写字。黑白无常在前面领路,叶阳辰带着一群人跟在后面,叶阳茜好奇地遥望远处的彼岸花还有花间穿行的白影,小声问身边的王云生:“那里就是阴阳路了吗?”“嘘!”王云生忌讳地将手指竖在唇前,没有说话作答。前面一路背着北宫律肉身的胡雨生带着责备的眼神瞪了叶阳茜一眼,叶阳茜明白自己此时说话不合时宜,抿了抿嘴。他们离河岸边拿白色棍子写字的人越来越近了,叶阳茜隔着前面的两排人终于看清了黑袍者的背影,还有就是,他手上拿的原来不是棍子,而是一截人骨,看长度也许是腿骨,鲜血从骨头里面流出,焦黑的地面上形成了一个又一个难懂的符文。河上有渡船经过,载满亡魂却默然一片,黑得模糊的船夫拿着手上的竹篙低着脑袋将船撑向前方,顺着看去彼岸花的尽头是一座石拱桥。白无常走到黑袍者的身边便停了下来,说:“判官,六族的人已经带来了!”那写字者便是判官,他听过黑无常的话后并没有停下来,而是弓着背继续以骨为笔,以血为墨,在河岸上书写人们看不懂的符文。黑无常看着河水,请示道:“此事当如何处理?”判官依旧疾书不言,他脚下的红色符文已经很大一片了,这时北宫季恒和和气气地开了口:“正所谓上天有好生之德,既然我侄女命不该绝……”北宫季恒的话还没说完,判官用低沉的语调打断了他:“亡者若能复生,阴阳岂不逆行?大道废,那世间万物何以凭依?”“不是这个理吧?”北宫季恒笑着辩解,“我侄女肉身还活着,这命不该绝呀!”突然,河水下有光芒出现,看着像日出的光辉!众人的眼睛被地府中难得一见的光亮吸引住了,原来这河水不是黑色的,只因地府常年无光让大家误以为这忘川是黑色的而已。与人们认知恰巧相反的是这河水太过清澈,大家可以看到水下是一个倒转过来的世界,里面有一大片桂花树,一条看不见和终点的街道载着满地碎花贯穿树林,一轮新生的太阳照耀着那片树林的同时,也照耀到了河岸边所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