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文理分科,他们两个人都选择了文,又被分在同一个班,她还在他的斜前方,依然梳着及腰的长发,一个暑假没见,眼前人更漂亮了。
而他,却不再抄写他人的诗,开始自己写,然后在每个周一升旗仪式开始的整队时间去吟诵,声音也比以前高了很多,仿佛在告诉全世界,有一个姑娘,牵动着他一整颗心。
高考倒计时来了,高三的第二学期一开始她不知什么原因,面容憔悴。经常性的不是迟到就是早退,但无论怎样,每周一的升旗仪式她都在。她在,他便继续做他的事,就这样,他写到高三下学期的五一假期前。假期过后,那个人一句话没留就走了,再也没来过学校。
老师当时只说,她是因为家里原因,转学了,至于去哪里老师含含糊糊的一直没说清楚。
当时的李尔十分气愤,三年时间,他们的关系早已经变得很亲密,虽没有确定关系,但彼此都清楚对方的心思,高三就约定好去南方的一所学校,只不过就差一个程序,当时李尔想,既然自己要和她去同一所大学,那么学习这件事还是最重要的,所以,他们的所有交流都只停留在简单的交流而已。
高考结束后的那个下午,李尔接到一通电话。
他来到学校操场,操场中间,一个男人蹲在轮椅旁,轮椅上,是一个女孩儿。
——是她!
李尔跑过去,男人走开。
此时的她,脸色煞白,嘴唇发紫。
女孩儿讲了一个故事。。。。。。
原来,那是她的爸爸;原来,这些日子她都在医院;原来,她生病了;原来,她得了疾症。。。。。。
她将地上放着的木箱子拿起来,可是此时的她实在没有力气,没能拎起来,李尔上前,接过攥在她手里的箱子,递给她。
她没有立刻接住,而是将身子前倾,擦去了他脸上的泪,边擦边对着他笑,嘴里还说着什么,李尔听不清,但看嘴型,应该是——笨蛋。
李尔看着面容憔悴,头上戴着一顶帽子掩盖消失了长发的她,难受的说不出一句话。
“你把箱子打开。”她强撑着对他说。
李尔知道,她不想让自己看出她的虚弱,只能配合。他听话的把箱子打开,里面,满满的两摞。一摞是一张张铺展开的信纸,上面,是他写的诗,一张一张按时间顺序排好;一摞,是未拆的信封,上面写着日期和收件人。
回信?
是的,就是回信。
“这个,是我送给你的,”说着,停了停,用力的喘了一口气,“我这两天有些累,所以就没写,过两天,我补给你。”
李尔就傻傻的在一旁流着眼泪,什么也说不出来,他恨自己,为什么这么无能又这么傻。
眼泪滴进了箱子里,染湿了信纸,他惊慌的拿起信纸,徒手擦去上面的眼泪,可是越擦,纸上的眼泪就越多,那一张纸被他擦的有些模糊。
她拉起他的手,冲他摇了摇头,告诉他不要再擦了。他如往常一般听话,真的不再擦,将纸攥在手中,等六月的风把它吹干,吹皱……
分别前,她笑着对他说了声——谢谢,然后就被刚从一直在远处站着的男人推走了。
那天以后,李尔没有去毕业旅行,没有参加高中聚会,也没有找方向玩儿。他一直都在陪着她,还好父母忙着生意无心管他。每天来回一个多小时的路程,虽然累,但还好,起码,还能陪陪她。
一个月后,李尔刚到病房,就看到病房没人,慌张的去了咨询台才知道她被送到了手术室。这一个月里,她经常昏迷,被推进去N次,每次都抢救过来了,可李尔却还是像第一次一样,心慌得很。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出来了,医生说已经抢救过来了,又过了一阵儿她就醒了。
那天他离开前,她很反常的说了句,对不起。李尔以为她在因为每天让他这样折腾而道歉,没在意的摸了摸她一直戴着帽子的小脑袋,就走了。
那时的他还太小,根本不知道老天爷究竟有多爱捉弄人。当天晚上他接到了她爸爸的电话,说她在他走后不久,走了。
放下电话的他打车赶去医院,给她做完了一切他能做的事。
后来,他在翻看回信时,看到最后,他才明白那天的那句“对不起”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