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过了许久,颜子钰才勉强将热的发烫的脸平复下来,然后穿衣洗漱,出门吃饭。
饭桌上他是不自然的很,颜君行的眼光只要一经过他,他就情不自禁地脸红。只得端着粥碗挡住面前,然后飞速地扒完了饭菜,撂下碗筷就去了井旁撩水来敷脸。
等他磨磨唧唧地通过不断找事做来消解了自己内心那点尴尬之后,来到正堂,却发现颜君行早已将自己惯常用的笔纸一一摆好,且正学着以前自己示范的样子,认认真真的在研墨。动作虽无意境,却有章法。
颜子钰见了那清笔墨香,心中渐渐定了下来,终于算是把早上那事抛在了脑后。
思忖了一瞬,不待他行礼,便直接掏出了一本书放在桌上。
&ldo;今日起便正式教你习字了。以草药名称和一些简单的诗歌为纲,一边认字,一边给你讲解些意思。若是有任何不明之处,你只管说来。&rdo;
&ldo;是,主人。&rdo;
于是在《唐本草》里选了些字形简单的,大略有白术、甘草、当归、三七、白及、千日红、栀子这几个,然后用端正的颜体正楷一一写在了纸上。
落了笔,缓缓道:&ldo;白术,以嵩山、茅山者为佳。春生苗青色无桠。一名山蓟,以其叶似蓟也,茎作蒿干状,青赤色,长三、二尺以来,夏开花紫碧色,亦似刺蓟,花或有黄白花者;入伏后结子。&rdo;
依着记忆,为那人大致说了各项药性,也算是自己温习一遍了。只不过兀自碎碎念一通,抬眼去看,正看到那人脸现茫然,却仍有些焦急着要记住的样子。
颜子钰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太多,问道:
&ldo;……你听懂了几成?照实说便是。&rdo;
那人慢慢低下头去,犹豫片刻,终究如实道:&ldo;记住了九成,懂了……不到三成。&rdo;
随后一咬牙,跪了下去:
&ldo;属下无能,还请主人责罚。&rdo;
&ldo;…………&rdo;
&ldo;无事,我也没强求你能懂,你只大略知道个意思便是了。&rdo;
颜子钰有些气馁,自己这般直接讲药性,如何给他讲得通。只不过若是要详剖起来,却又必须从最基本的医理来讲,实在繁杂得很。
&ldo;君行,你愿意随我学医吗?若是要学那就从头教你。若是不愿,那这本草经里,我就只教你些字,你认得后帮我誊抄药方或者抓药便是了。&rdo;
本想给他点时间想想,谁知他飞速便做了决定:
&ldo;主人医术已是当世难匹,属下再学,恐怕于主人无用,还请主人便直接教属下草药之名吧,让属下也可尽快为主人效劳。&rdo;
颜子钰一怔,心思有些难言,不过终究见他回的坚决,也就不再强求了。
于是便依旧伸出手来,合掌握住那人骨骼分明的执笔之手,先带着他临了几遍&ldo;白术&rdo;二字,让他记住笔划顺序和行停之处。
笔尖轻触,落纸有声。
伴随着两人平稳的呼吸,一室的气氛渐渐静谧下来。只是颜君行被主人温暖而干燥的手用力握着,主人清缓的鼻息轻轻扫过颈后,甚至隐隐感受到主人胸膛的温度,他却突然想起早上的某个情形来,脸颊不由得一红。
偷偷侧了侧脑袋,用余光看到主人近在咫尺的脸庞,只见主人的眼神贯在笔上,异常认真,于是也忙收敛了心神,将手腕放松,去感受笔走的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