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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回 行猎（第1页）

师父苏伯阿与几名师兄，看好刘玄使剑后，又跑来看刘秀使花枪。嘴上说刘玄、刘秀有进步，心里笑话他们动作怪异，大风剑法被刘玄挥动得不成样子。而刘秀的花枪只会转圈，这倒是无师自通。

严光嘿嘿乐道：“十三师弟，你以后可以做挡箭牌了，记住要做到风吹不进，水泼不透。那样才算功夫高手。”

刘秀没听出大师兄严光是在调侃他，更加卖力的耍一个个如意圈，两杆花枪似两朵花，煞是好看。大头左右顾盼，好像两面皆是敌人近前。这样的动作，更引来喝彩一片。他已经有点人来疯，不知者无畏，杀气腾腾的瞪眼秦翠楼。告诉六师妹，还是他的武功进步飞速，得到师兄们一致的表扬。

师父苏伯阿甚是满意，有这股气势即可，抚须点头笑看诸弟子，你们亦是从懵懂的启蒙开始，看到你们自己小时候了吧。

赵凤娇也非常满意刘秀的表演，有这种师弟，明年的赌局，她十拿九稳。她低声对四位师妹，说道：“如何？十三师弟的尾巴露出来了吧。瞧他的得意劲，还想做功夫高手呢。痴人做梦。三师妹，你放心了吧。”

其他几位师妹嗤嗤笑不停，娇声拍手，大声叫好。鼓励着十三师弟刘秀，继续撒野，替师娘长脸。

刘秀发疯了，他做出谁都意想不到的事情，两杆白蜡杆飞向天，而他则翻了个筋斗，跳跃飞纵，倏地抓住天下掉下来的白蜡杆。哈哈大笑，自以为武功盖世，早就忘记了低调做人。

赵尤婷裂开大嘴咯咯笑不停，守折门诸弟子，终于从她门下出一名高徒，刘秀有着常人意想不到的举动。别人取笑刘秀，而她则感到骄傲，不是功夫高手，有甚么关系，敢作敢为就行。

在众人夸赞声中，刘秀摇晃着大脑袋，行进到师父苏伯阿身旁，两杆白蜡杆矗立，犹似保护师父的小侠士。他尚未忘记这里谁是“老大”，紧跟“老大”是不会吃亏的。刘秀最会见风使舵，这为他得到甚多人好感，师兄们对这位小师弟，均和善相处，从未有人哪位师兄喝斥过他。他从不叫“义父”、“义母”，磕了三个头，只算是一种仪式。

师姐们均回内府，卫飒跟在刘秀身后，向密林深处而行，六师兄卫飒已抢夺寒子的第一镖师地位，他的婚姻大事，亦要小孟尝解决。（守折门诸弟子皆认为刘秀是花娘子高手，从春陵村拜师起，还未到邙山，已经找到两位未婚妻。）诸弟子三四人一组，进入茂密的丛林之中，刘秀的身前是苏伯阿与强华。初冬的邙山尚未下雪，干枯的山地之上铺满枯草烂叶，踩在脚下，深陷其中，断枝发出的咯嘣声，让苏伯阿频繁的转头怒瞪卫飒，老六太胖了，脚下无根，将身形先告知树林里的动物。

刘秀第一次手持两杆小花枪，尖利的枪头，夺人魂魄，他只是在玩，轮不到老十三出手。

强华第一个出手，箭矢飞入密林之中，“嗖！”一道光影飞掠，林中响起惨烈的嘶鸣。强华脸色一喜，四人加快步伐，前去探看，一头百余斤的驼鹿倒在地上，强华取过刘秀的一杆花枪，对着驼鹿脖子上，再来一枪。

此时便看出卫飒的勇猛，他大喝一声，将那头死驼鹿扔上一颗大树之上的枝杈，洒然而笑，道：“师父，我们回来时取。”

苏伯阿四周环顾一遍，记住了这里所处的方位，然后道：“老六，回来你带路。”

卫飒转而道：“七师弟、十三师弟，给我记住方位，六师兄是路盲，从来不一个人出远门。”

刘秀点头问道：“师父，这里打得到老虎吗？”

苏伯阿摇头道：“白天老虎早就躲到深山老林里去了，老虎是夜行动物，我们只能抓住一些白天出来觅食的动物。”

刘秀问道：“师父，那狼呢？”

强华插话：“十三师弟，狼最狡猾，也是夜行动物，它们曾经与守折门大战过一场，惨败而逃，如今闻到我们守折门弟子的气味，早就躲起来了。不过如今我们与狼互不侵犯，十三师弟，不要轻易打狼。它们最为团结，死了一头狼，会引来邙山、崤山之上所有的狼，来报复我们，本领再高的功夫高手，亦不是群狼的对手。”

刘秀白眼强华，说道：“七师兄，你说错话了，巨大傻就能使唤群狼，百禽门当是群山之主。”

苏伯阿长叹一声道：“老十三，山再好，也没有站在朝堂之上风光，花乘辇不是做了国师吗？巨毋霸肯回山林里使唤猛兽吗？我们守折门子弟，被朝廷扔在邙山二百年了，以后师父也要做国师。懂吗？”

这几名徒弟，皆是苏伯阿亲信，他也不怕丢脸，将心中的理想，告诉三位徒弟。心里尚且看不起花乘辇，行将朽木了，才完成心愿，他才不会在百岁以后，完成夙愿。

刘秀急忙道：“是师父，我与师兄们，今生定能完成师父的夙愿，攻伐门、君子门之后，当是我们守伐门占据朝堂，墨子的教义，只有我们守折门遵循，其他两个门派是挂羊头卖狗肉。我们会继承墨子的思想，以天下为己任，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爱护大汉朝的一草一木。”

苏伯阿嘿嘿笑道：“老十三，爱护一草一木干甚么？要爱护身边的每个人，草木无情，人有情，奴仆也是人。懂吗？”

刘秀嘴上说懂，心里却想：恩泽一个两个奴仆，大哥刘縯可以开恩，他也能提拔高升。放掉所有奴仆谁来替他种地、干活，他刘秀家岂不是空无一人，难不成叫楚媛玉下地干活。平等对待身边每个人，只是心里面不要看不起平民老百姓，岂能做到真的人人平等。书上写的容易，做是永远做不到的。墨子的信念是崇高伟大的，但甚多是不切实际的，一个墨家守折门便有心怀各异的人，天下人的心思，更不用说。倘若守折门站在朝堂之上，也是替权贵说话的主。

刘秀看着周围的人在变，六师兄卫飒已经变了多少回了，反反复复，以不同面孔示人。还在师父面前装疯卖傻，只有木愣愣的师父相信卫飒是一名老实巴交的乡下人。

四人继续前行，在一处山坳处休息一会儿，遇见了公孙述、隗嚣、申屠建，他们打到一头豹子，当然让卫飒、强华无言以对。苏伯阿高兴的手舞足蹈，他早就对君子门徐子威说过，要送一张豹皮给徐子威，如今明年的见面礼当有着落了。

公孙述颇懂小孩子的心，送给刘秀两根孔雀羽毛，一下子让刘秀兴高采烈，插在发髻之中，又将衣襟左衽，扮演尚未开化的外族人。“哦哦哦！”乱叫，在师兄们周围胡闹，想要他们快行，不要偷懒，他还想看见野猪呢。

刘秀唱贺：“左之左之，君子便之。右之右之，君子有之。”

公孙述如饮美酒，微笑瞧着刘秀，老十三怕马屁，当是高人一等。他已将未来的前途，赌在刘玄、刘秀身上，公孙家复兴，就靠两位师弟。

师兄们终于吃喝完毕，再次向茫茫山林里迈进，初冬的树木，树叶凋零，让四周的景致萧杀一片。寒风对于他们练武的人来说，只当清风拂面，守折门诸弟子在初冬的天气里，没有穿皮衣，单薄的布衣，便能看出这些人，皆能吃苦耐劳。

刘秀没有感觉寒冷，满脸通红，看向山脚下，远处蜿蜒流淌的黄河奔流，那里就是大汉朝的母亲河，黄河从这里奔腾，九曲十八弯的河套地区，有着万里良田。此时的邙山并不大，他们如今已踏在崤山的土地之上，群山起伏，高山仰望，山崖间有跳跃的羚羊。它们俯瞰远处山林里蹿出来的陌生人，不削一顾，飞跃在悬崖峭壁上，消失不见。刘秀看到那些羚羊，却看见师兄们对这些“美食”无动于衷，原来功夫高手也有鞭长莫及的时候，自夸能百步穿杨的二师兄公孙述叹息一声，弯弓拉动，并没有出手。

众人看了一会儿黄河奔流，也不知苏伯在想些甚么，少顷片刻，苏伯阿方才开口道：“走吧！我们回去了。老十三，古语道：不到黄河非好汉，我们皆到黄河了，你以后便是大汉朝的一条好汉。山林里面的动物也有生存的权力，我们不能为了自己的贪欲，而将所有的一切消灭。守折门总有一天，不会呆在邙山，而邙山上面的动物却要生生死死在这片土地上，我们管不了其他地方，但邙山就是动物的天堂。”

守折们诸弟子皆领受师父的教诲，他们不需要满载而归，有了一次“行”，便能满足打猎的“欲”，人与自然万物可以融洽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