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男演员说:&ldo;你少拍我,你狗日的了不得啥子?&rdo;他说着一巴掌拍回去。前者见这一巴掌来势不善。忙躲,却被拍到耳根子上,耳朵给拍背了气。人们还没弄清头尾,两人已打成一个人了。女演员们又欢喜又嫌恶地&ldo;欧欧&rdo;尖叫,一边往后靠,给两人腾场地好好打。
沈编导在台下喊:&ldo;咋个回事?嗯?&rdo;
没人答腔。
沈编导又喊:&ldo;哪个在打?站出来!&rdo;
伙房王师傅也喊:&ldo;好生打哟,打死丢到锅里头,我水都烧响了!&rdo;
沈编导再喊:&ldo;旁边的同志,看看打架的是哪两个,我记他们过!&rdo;
光靠假火炬那点光亮,的确很难看清地上翻滚的是谁和谁。
沈编导急了,嗓音成了碎瓷片:&ldo;别打了!李大春同志!我看见你在打!&rdo;
安安分分观战的人群立即有反应了,对沈编导喊回来:&ldo;谁打了?我在这看得好好的!&rdo;
&ldo;噢,不是李大春,那是谁?到底哪个在打?&rdo;沈编导边问边爬上舞台。
某人说:&ldo;是钱克!钱克在打!&rdo;
人群愣一下,轰地笑了。他也无声地笑了,像是笑别人。
沈编导走拢,只见昏暗的火炬光亮里一大团尘光,硝烟一般。
&ldo;别打了!别打了!……&rdo;沈编导嗓音越来越碎,已成了瓦砾渣子。她根本走不进那团灰光里去。
他这时走过来,走进硝烟。他两手仍架在后腰上,军大衣兜满风。
&ldo;不要打了。&rdo;他说,声音和悦,低沉。
两个打得不知东南西北的人都停下手。
他又说:&ldo;快起来吧。&rdo;
两人一会也没多耽误,爬了起来,看他一眼,对他的那种奇特的指挥力和控制力不太懂得,却十分服贴。
他对自己身上出现的这种权威性还不很习惯,也对大家那敬而不亲的眼神不很习惯。他又说:&ldo;你俩相互道个歉吧。&rdo;
两人照做了,他笑笑。习惯来得很快,他已尝到被人服从的快感。快感和着一口辣丝丝的烟聚在鼻腔,熏着脑子,再扩向全身。他几乎忘了是沈编导给他点的烟。点烟时她对他说:&ldo;好极了。出神入化。你复活了毛主席‐‐他们都把你当成真的了……&rdo;
电工跑来了,说当夜修不了,剧场电路太乱太旧,修不好要起火灾,一定要到天亮才能修。沈编导说:&ldo;搞啥子名堂?好几块景要修改,还有两幕戏要重排……去修!&rdo;
电工晓得她一不管开工资二不管发奖金,回她:&ldo;你急你自己去……&rdo;
&ldo;去修吧。&rdo;他突然说。
电工顿时不吭声了,看他一眼,转身猴似地爬上梯子。
往后的日于,沈编导碰到她威力不够用的事就请他出面。她说:&ldo;你去告诉乐队,让他们节奏慢一点!我讲了四五遍,他们不听!……&rdo;她又说:&ldo;美工组的人顶不好管,你去给他们下个命令!恐怕他们只听你的……&rdo;
就在公演的前夕,省里各家报刊全派了摄影记者来,一百多人哄在他房间外的走廊上给他照相。
一名记者说:&ldo;请谈一下您创造这个角色的心得!
沈编导说:&ldo;关于毛主席再现于舞蹈……&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