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挑嘴,什么都可以,但胃口一般,前一秒还吃的痛快,后一秒就放下脸露难色偷偷抚胃,她的身体大不如从前了,想着,就心酸。
有时候,我也会留宿在她那里。
一般都是在她睡时偷偷爬到她身边,被子不敢抢她的,枕头也不敢抢太多,只用胳膊半支的看着她,一会用手梳梳她的发,一会凑脸过去,小心的与她贴着脸……做的都是些白天时不敢做的事情。
她极少会发现,因为身体很弱一般都睡的极沉,但也有一次被逮个正着,还未等我慌张,她倒是先急的团团转,看着也极有趣。
无法视物的日子里,很多事情自己都是不能做的,像是烫脚、梳头、整理床、喝水吃药、打饭吃饭、其实,也应该饭括洗澡和换衣的,只是这两年事情只有我想是不够的,要得到她的同意,但想要她点头应允,怕是我不只要换姓名了,连同性别都要换一换才有希望吧。
可要事在人为,为了她,花招诡计我是真真是用了不少。
她洗澡的时候,因为担心别人不如自己细心,于是借了护士的衣服假扮女人,水的温度可以调节,她看不到只好我来,室内温度的高低她是极重要的,我便手指不离那调温的地方,有时她站起身来拿毛巾,忽然就离我极近,我屏气凝神,紧张的像要像在打仗……一次澡洗下来,她舒服了不少,我却再去冲凉水澡。
换衣服之类的,虽然可以假以他人手,我却也要在外面守着,总怕有人冒失的闯进去把她整个都看了去,有时候临时找不到护士,我仍会故计重施,只是故意弯下腰降低了高度再闭口不言,手指尽力不碰到她的皮肤让她感觉不到我手指的粗纹便会相安无事。
这等等等,不是由我在做,就是由我监督着别人在做,每一次都不能离开太远,不让我看到,就要让我听到,这样才能安心。
实验己经开始了,从前的预热己经结束,我每天要做的不再是简单的检察,我需要配合应峋来服用各种药物,在药效刚刚发挥的三分钟内把所有的症状都告诉他,然后他会为我祛除掉这些暂留在体内的少量药物成份,必要的时候,会洗胃,会通过更加直接却痛苦的方法帮我除药,但即使是这样,很多时候,少量的药物还是会留在我的体内,有些微不足道,有些则慢慢的就引起了身体的各种反应。
但我却不能不这么做,我甚至对应峋说可以加大药物的剂量,因为雅灵所用的药会比我多上几倍,我需要把最全面最准备的数据告诉他,以保雅灵的万全。
我希望是一道坎,洪水漫过我到了她那里,便会减弱不少,这坎当然是高些更好,可应峋说:&ldo;若是你倒下了,那么她也不必再有什么希望了。&rdo;
于是,只好努力的把这个身体能够反应出的全部信息分毫不差的告诉他,再用这保存下来的体力去做雅灵的拐杖、眼睛,相依相伴着,努力向前走,哪怕某天跌倒了,她也只是失去个拐杖而己,不用心存愧疚。
这样的日子我以为会一直下去,可是有一天,她突然叫出了我的名字,那么笃定且伤心的样了,让我再也无法隐瞒下去了。
是啊,我也想她知道啊,要她知道一直对她这么好的,其实是我---苏维,这样她会不会好受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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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了我的存在,于是以往的一切都变得可笑而荒唐,我猜不到她心里会如何来思想我,会不会因为想起我某个装傻扮呆的瞬间而觉得我的模样就好像小丑?
心里是困窘的,因为这种事情,本就是下了极大的勇气,又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英雄之事,着实与我以往的形象差距甚大,这落差,便是我自己想来也觉得脸烧别扭。
可,欣喜是有,激动也在,连同那期待都慢慢的升上了不少,却最多的还是不安。
以真实的身份出现怕是最最尴尬的了,对她,对我,都是一道无形的蔓布,再也无法像崔安那时同她亲近,同她握着手了,她也定是又开始在心里百般的揣测我回来的用意,然后悲大于喜,猜测我又是因为责作专做崇,同情心上涨才想起她这个前妻,故才莫名其妙的回来且照顾她……
我再说什么她都不会听,或是听了也不再会往心里去,她也不会再用我根拐杖,更不会对我说说笑笑,玩玩闹闹,一旦等她的紧张退去,她便会赶我回去,或是假意冷落忽略我让我知难而退。
这些后果我料想的清清楚楚,所以一时间心里百感交杂,比她更加难解,两人相处的时光因为这一个变故而骤然短了许多,原本,还想着留着相处的回忆在脑中,这一回后,就只敢拖应峋拍一些dv回来,试药结束就躺在病床上以此为消遣。
应峋说她的情绪在我走了以后似乎并没有多大的变化,但我不相信,因为那视频里她笑起来也是保留了七八分的样子,从来都是不畅快的,我知道她心里是怪我的,怪我来了又走,走了又来,来了再走,反反复复伤了她不知多少次,但我的苦衷可以和世界上任何一个人说就是不能对她说,与其让她内疚着还不如让她恨着,好歹,不用总想着要去偿还。
她有一段时间很不乖,总喜欢一个人跑出去,应峋因为这个总会向我打她的小报告,我明白她是心里憋闷,想出去散散心,但身体是开不起玩笑的,于是只得多多拖付应峋对她再仔细一些,她每天的身体报告都会打印出几份,其中一份要留给我,这么久的治疗,也将近久病成医了,看着她的症状大致也可以推测出些什么,应峋的所有事情都不瞒我,在他看来雅灵的决定权是在我这里的,因为我比她自己上心不知多少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