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蔚然一愣,旋即说:“我知道,之前你说过。”
或许是无意识的行为,舒忱的表情变得更加严肃了,“不是那种嘴上说说的‘不让’,是我妈发现了绝对会找来学校要求我分手的‘不让’。”
能养出舒忱这样天真开朗的性格,岑蔚然原以为舒忱家对他的会相对放松,却没想到竟如此严苛,当然也有可能是只针对恋爱这点。
岑蔚然从不过问别人的家事,听了也不过在心里转个念头,他不痛不痒地安抚说:“以后有机会总能恋爱的。”
舒忱同样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他自知多言,但也确实因为被管教得太严而十分苦闷,想找人来诉说。只是三言两语又怎么讲得清背后的原因呢,好在岑蔚然没有多问,舒忱连撒谎的心思都省了。
他说:“我们再玩几个项目吧,再过不久就要集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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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游的快乐太过短暂,学生们短时间内没了假期,不久后还有期中考和家长会在等着,一时间班上的氛围都有些萎靡不振。而进入十一月,寒潮来袭,气温骤降,楚江市独有的湿冷让岑蔚然不得不添衣防寒,舒忱就更为夸张,校服里直接套了件毛衣。但饶是如此,舒忱也没抵挡住寒流,嗓子哑了,鼻子堵了,还咳个不停。
舒忱怕传染给岑蔚然,在痊愈前就没和岑蔚然一起吃饭,晚自习也没参加,回家休养去了。他缺了在晚自习的周考,试卷却还要做,只得拜托岑蔚然在下晚自习后给他送去。
去过一次天悦城,岑蔚然熟门熟路地进了小区,抵达单元门前时他给舒忱发了个消息:【到了。】
舒忱通常是秒回,这次却没回复他。岑蔚然在冷风中站了几分钟,因为有住客从楼道里出来,他才跟着空档进去了。
电梯直上九楼,房门隔音不算太好,岑蔚然能听见室内隐约的交谈声,他按了门铃,舒忱的声音由远及近,“先不说这个了,我去开门。”
舒忱见了岑蔚然难得有不笑的时候,这时没调转过来,是一副不高兴的脸,“麻烦你帮我送试卷了。”
岑蔚然试卷送到,也听到舒忱家里有人,便说:“嗯,那我走了。”
“舒忱的同学吗?来家里坐会儿吧。”不想刘晓瑛转出玄关,走到门口对岑蔚然说。
刘晓瑛和舒忱非常相像,旁人一眼就能看出两人的亲子关系。她穿着burberry经典款式的风衣,头发利落挽起,不算高挑的身材却格外有气场,给人的感觉并不似舒忱那般柔和,是晚辈见了会小腿发抖的严肃长辈。
她是个说一不二的性子,岑蔚然婉拒一番后,刘晓瑛像是在下命令,“那也喝了杯茶再走吧。”
岑蔚然无法,换了鞋和舒忱一起坐到了沙发上。
舒忱怕过了病气给他,离他稍远,人也不太精神,恹恹地靠着沙发翻开岑蔚然带给他的试卷。刘晓瑛给岑蔚然倒了杯热茶,没有坐下,而是以俯视的角度同他说话。“同学,你叫什么名字?今天是给橙橙送试卷的吧。”
“对,我叫岑蔚然。”
楚江方言前后鼻音不分,刘晓瑛不免问:“岑?还是陈?”
岑蔚然读重了音节,“是岑,蔚然成风的蔚然。”
“这样啊,我之前给橙橙开家长会时没在班级名单上见到你的名字,是上学期快期末才转到班上的吧。”
“是。”
“你之前不在楚江上学,是因为老家在楚江才转过来的吗?”
听着这类似查户口的问法,舒忱不耐地打断了,“妈,你问这些做什么。”
他看着有些生气,近乎无礼地说:“你别管那么多,现在都这么晚了,岑蔚然还回不回家,地铁都要停运了。”
刘晓瑛并不为舒忱的无礼而恼怒,至少面上看不出情绪,她问岑蔚然:“你家住哪儿?阿姨送你回去。”依然是不容拒绝的语气。
岑蔚然:“在城南街道的昌明小区。”
刘晓瑛点头,又对舒忱道:“行,那我送岑蔚然回家后就不过来了,你自己一个人注意点,等我出差回来给你开家长会。”
舒忱撇过头,勉强挤出一个“嗯”字,没和刘晓瑛说再见,反倒催促道:“你快送岑蔚然回家。”
“那我走了。”
刘晓瑛从玄关拿了钥匙,和岑蔚然一道出了门。
城南街道离学校不太远,但也有些距离。刘晓瑛开着一辆奥迪a6,车牌号不是岑蔚然见到的88888。她没有打开车内的顶灯,仪表盘散发着莹莹的光亮,岑蔚然坐在后座,能看到刘晓瑛在通过车内后视镜在打量他。
将近十点的夜里,除了江边热闹的商圈,路上车辆稀少,行道树的影子时不时在岑蔚然脸上滑过。没了舒忱在场,刘晓瑛对岑蔚然的态度既不亲近又不冷淡,她维持着恰到好处的礼貌客气,和岑蔚然说:“橙橙朋友很少,你是他第一个带回家的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