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在最希冀的时候给了他致命的一击,却又在最意想不到的时刻,送给他最意外的礼物。那过去的几年,数不清的日子,原来他是这样把她错过的。他的两道目光像是被固定在电脑屏幕上,太阳穴剧烈地跳动着,喉头发涩。记忆的齿轮迅速倒退,许多片断在脑海闪过。总是记得她在马路上哭得六神无主的样子,明明很伤心,却倔强地跟他说眼里有沙子。看着她红着眼睛站在车上,依依不舍地看着他,就好像明天就看不到他一样。那些曾经共处的时光,一一在脑海中呈现。仿佛看到她站在同学中,依着背后灿烂的阳光,娴静清雅。邮件里的每一个句子都清晰连贯。中文的句子,有限的字就能表达无数的内涵。巨大的喜悦过后,涌上的却是无尽的苦涩。电脑屏幕上的每一个字,都仿佛在嘲笑当初他那不值一提的自尊心。他们之间错失的几年,却是缘于一个如此可笑的理由。她在离开这个国家前,给他寄了一堆邮件。钟徛从来没有如此恼恨当初的退缩行为。对着电脑却不知道可以做什么。面对现实吧,因为你的一时意气,已经错过了一段原本可以抓住的幸福。如果当初向她问个一清二楚,今天绝不至于落到这样的结局。他想象着她在异国他乡的生活,不知道她一个女孩子如何忍受那么多年的寂寞。他已经回来了,可她还独自一人在陌生的国度生活。他推开桌子站起来,不知道该气恼当初的意气用事,还是该嘲笑彼时可笑的自尊心。原本可以抓到手里的可能的幸福,就这样在掌间滑走了。就只是因为他的一时意气。在那以后,他开始一个人一个人地问她的踪迹,包括当时也在北京读大学的高中同学,得到的回答都是不知道,最后连她高三的同班同学也问了,得到的回答都是否定的。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要在这个世界上找一个人,比大海捞针还难。从她的昔日同桌程忆遥那里了解到的,也仅仅是她去了西班牙留学,除此以外没有只言片语。他甚至不知道,将来的某一天她会不会回国。钟徛想,人之所以害怕失去,是因为拥有的太多,可是他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由于不确定,等待的时间显得更为漫长煎熬。直到一年多后,有一个冬天的晚上,钟徛坐在笔记本前看文件时,手机响起来。他点进去一看,是季琎的短信:我知道你手机里那张照片的女孩叫什么名字了。钟徛从未如此感谢老天爷如此眷顾自己。在分别多年后,终于还是将她送回了他身边。周末番外这几天n市的天气反复不定,前几天才刚下过一场雨,然后放晴了一整天,这两天突然刮起大风。他们住的楼层高,客厅阳台的落地窗没有关牢,傍晚时分风一下子从阳台刮进来,吹进整个屋子,将茶几和沙发上的报纸卷落到地上,散得一地都是。钟徛晚上去参加一个宴会,回来的时候看到展若绫蹲在地上捡东西。他放下钥匙走过去,“怎么地上都是东西?”“风太大,没关好窗。”展若绫扬起手向他展示刚捡起来的报纸。钟徛担心她膝盖蹲太久了难受,拉她站起来,“起来,你去坐下。我来捡。”展若绫将报纸放好,去给他倒了一杯水,“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钟徛将剩余几张报纸捡起来放在茶几下面,搂住她,低头给了她一个吻,“有点无聊,我先回来了。小郑在那里顶着。”她凑近他,闻到他鼻尖只有一些酒气,并不深,“今晚好像没喝很多酒。”钟徛从浴室出来的时候,见她半倚在床上看书,他边擦头发边问:“还不睡?”展若绫举起手中的杂志,翻到其中一页举给他看:“阿徛,你看过这篇文章没有?”他是酒店管理者,她在外贸公司工作,于是家里有很多财经和贸易方面的杂志。她手上拿的是家里订的一本财经杂志,里面一篇专题报道是关于中美贸易的。钟徛瞄了一眼,“还没看,怎么了?”他把毛巾搭在床边的一把椅子上,接过杂志坐到床上开始看。“我讲给你听。”展若绫跟他简要讲了一下两边的观点,最后问:“你觉得怎么样?”钟徛听完简洁地说:“这样做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一边将杂志放到床头柜上。展若绫一手撑在床上,很不服气:“那要怎样做才最好?你倒是说说看。”她今天穿了一件v字t恤衫,领口略微有些低,可以清楚看到她线条优美的锁骨,胸前美好的风光也一览无遗。钟徛移开目光,“不好说。”“啊?为什么?”她不解。钟徛微一使力,将她压到身下,忽然说:“明天是星期六。”“对啊,怎么了?”陡然改变的话题,让她一时无法领会他的意思。他的声音低哑,充满了性感,灼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脖子上,眸子变得愈加黝黑无边:“也就是说明天不用上班,我们可以睡晚一点,钟太太。”他收紧双手,轻轻地咬在她的颈上,引起她浑身酥麻。修长的手灵巧地滑进她的睡衣里,所到之处,引起她阵阵颤栗。灼人的唇瓣在她雪白的肩膀上温存地徘徊出吻迹。她伸手摸上他的胸膛,回应他。接下来,自是一番缠绵。事后她全身酸软,已经累得没有力气说话,钟徛将她圈在怀里,“这几天有点忙,等过了这阵我们去玩几天。”她安心地靠在他健硕的怀中,侧头问:“去哪?”他将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轻轻地摩挲,手臂有力地勾住她的纤腰,反问:“你想去哪?”两人躺着说了一会儿话,提了几个地方,都觉得不太适宜,最后又都被压了下来。钟徛见她越来越困,说:“先睡觉吧,明天起来再说。”翌日早上,展若绫还在床上睡觉,迷迷糊糊之间感觉他下了床去洗漱,然后走了过来。钟徛坐到床沿,拍她的脸颊,“起来,跟我一起看比赛。”“不要,你让我睡觉。”她的睡意依旧浓烈,拉起被子蒙住头。“都九点了还不起来。展若绫,你是猪是不是?”钟徛弯下腰取笑她。展若绫一听就恼火了,猛地掀开被子瞪了他一眼:“你也不想想昨天晚上我几点才睡的觉。”钟徛低低地笑了一声,眼中有清亮的笑意:“好。我错了。”他的手伸进被子里,伸到她的腰后面给她揉捏,“腰还会酸吗?”她的脸简直要烧起来了,深刻意识到刚才的话简直就是自讨苦吃,“不会了。”他把手撑在床沿,俯□,在她脸上亲了一下,柔声说:“我跟你一起睡。”“你不看比赛吗?”展若绫翻了一个身,脸枕到他的手掌上,问。“不看了。我陪你一起睡。”钟徛拉开被子躺下,将她整个人都搂入怀里。有他躺在身侧,意识反而变得清晰起来。怎么也睡不着了。就在这时,手机响起来,钟徛拿过来接听。展若绫等他挂断通话,问:“是谁啊?”“妈妈。她说这几天风比较大,可能会下暴雨,叫我们关好门窗。”他一边回答一边回答,手仍在她的皮肤上一下一下地揉捏着。展若绫被他这么一闹也醒了,睡意已是全无,索性掀开被子坐起来,说道:“算了,我还是不睡了。大嫂昨天说买了些东西带给我们,要不今天回爸妈那边吃饭?”两人换好衣服乘电梯到了地下停车场。展若绫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瞥了驾驶座一眼,突然心血来潮,兴致勃勃地问:“我来开车好不好?”钟徛想也没想就断然拒绝:“不好。”“为什么啊?我也会开车。”“你就当我不放心吧。”结婚后钟徛曾经详细问过当年发生的车祸,她详细地说过,虽然事情已经过去多年,但是有时看到她肩膀上的疤痕还是无法不心疼。展若绫郁闷了,用力挽住他的胳膊,“可是有时我跟大嫂一起出去的时候就是我开的车啊。”蔡恩琦怀孕那会有一段时间展景越被派去美国出差,那时姑嫂两人出去都是由展若绫开车。他依旧简单地拒绝:“那你就留着以后跟大嫂一起出去的时候开。我在这里哪能让你开车?”展若绫极度郁闷,“你是在怀疑我的技术吗?”“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的技术,因为我也不知道你的技术如何。”展若绫闭上嘴巴,怏怏地坐进副驾驶座。钟徛见她神情郁闷,到底是无可奈何,“那你来开吧。”展若绫立时眉开眼笑,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谢谢你。”展若绫第一次开他的车,他的车又那么矜贵,刚开始不免有些紧张,他在副驾驶座上不时指点一两句。由于是周末,公路上的车流非常多,黑色的轿车在车道上走走停停,后来越开越流畅,出现急刹车的次数也逐渐变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