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也是因为受了伤,他只做一次就算,不然没个几小时哪里能停的了?闻樱汗涔涔地倒在床上,筋疲力尽地喘息,慢慢闭上眼睛。贺宁煊离开卧室,自己去包扎。他把枪也带走了,抹掉闻樱的指纹覆盖自己的,以防刚刚的枪声被邻居听到报警。
他刚用綳带止住血,手机忽然响,低头一看,来电显示「迟誉」。
看来有了结果。
「怎么样?」贺宁煊沉稳的语气里果然带上一丝急切。
迟誉也不吊着,开门见山,「有怀孕迹象,但没有发育迹象。」
贺宁煊怔楞一刻,缓缓问:「……什么意思?」他虽不瞭解这些,但以他的智商完全能听懂,是潜意识里害怕那个结果,不敢确认那句话的真实含义。
「你观察力惊人,闻樱的确有身孕,时间很短,不超过三周,但胚胎已经停止发育,这样说你懂了吗?」毕竟迟誉不想说出那两个字,死胎。
贺宁煊长久地静默,迟誉只好继续,「她天生子宫前置,很难受孕,就算受孕胚胎也不好发育,所以会有这个结果很正常,你不必自责。只是要做好心理准备,你跟她以后,可能都不会有孩子。」
「是不是检查出错?」贺宁煊下意识问。
迟誉刚想说没有,但顿了顿,知道这对贺总来说是个很大的打击,于是换种留有希望的说法,「有这个可能,所以你得把她带到医院来做详细检查。」
「但我不能让她知道。」
「嗯。」
贺宁煊深吸一口气,问:「有解决方法吗?」
「子宫前置可以动手术,但也是有死亡率的,大概5,我可以帮你找最顶尖的医生……」
医生的话还没讲完,贺宁煊就说「不」,语气坚决毫无商量的余地。他怎么可能拿闻樱的生命去冒险来交换一个孩子?别说5,哪怕零点零一都不行。
迟誉看不到贺宁煊深深拧起的眉头,光听他声音还觉得他心理素质好,情绪幷没有被打乱。
「她要做人流,对吗?」
「当然,不过用药物就可以,在这种情况下,能把对她的伤害减到最小。」
「我必须要她不知道。」否则何谈减小伤害,她肯定会哭死。
迟誉想了想,说可以,「她例假是什么时候?」
「还有一周。」
「那就在下周挑个晚上,在她饮食里放一点安眠药,让她睡得沉一点,然后你带她来我的医院。她会以为第二天的流血是月经,胚胎还很小,她排出来不会有感觉。」
这番话似乎没什么,却让贺宁煊听的心绞痛,他一时都忘了左臂的伤口,鲜红透过纱布渗出来,跟他的心一起滴血。
迟誉知道他难过,就安慰他,「贺总,其实子宫前置也是有好处的,杀菌能力极强,乱来都不会得病或受伤,可以不用隔着套子……」说到这他又觉得不合适,这算哪门子安慰,于是识趣地住了嘴。
贺宁煊根本没有在听。
医生本着职责提醒他,「贺总,闻小姐的体质就是没法怀孕,如果贺家需要继承人,她恐怕……无能为力。不过,她还年轻,子宫最成熟的阶段是26岁以后,也可以等到那时候再看。」
贺宁煊再次回到卧室,闻樱窝在床上睡得酣沉。她每次做完爱就累到极点,一沾枕头就能睡死,而他恰恰相反,得用很长时间才能真正平静下来,得以有幸观赏她不同的睡姿。
她柔顺地闭着眼,睫毛显得特别浓密纤长,闭合的眼帘处,还残留着水汪汪的泪痕,她的鼻翼跟随呼吸轻轻翕动,嘴巴自然地微张一点。
毫无防备,安睡如婴。
有时候觉得,她还小,还像个孩子,但再想想今晚的消息,她肚子里有个不到足月的宝宝,但它已经……
不能深想,简直心如刀绞。
在睡梦中的闻樱,没有察觉他的难过,她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