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rdo;祖天戈无奈地笑,没说什么,只是将削好的苹果递到文睿手里,顺便把完整的一圈水果皮扔进垃圾篓。
性情中人,遇事拼命。
虽然祖天戈知道文睿的行动得到了张涵的默许,可他仍忍不住想,他要是走了,谁在战场上看着这小子。兜转这么些年,两人在离家万里的苍狼基地再度相逢,谁也不是一开始便想成为军人,而现在又以此为毕生事业,眼下要离开,他真舍不得……战友。安静的病房里,只有文睿轻轻咀嚼果肉的声音。微微斜脸,发现祖天戈一动不动盯着他,阳光在短短的头发上跳跃,镀上一抹金黄,模糊了脸部硬朗的线条。
&ldo;干什么?&rdo;文睿奇怪地问。手指上沾了汁水,伸出舌头舔舔指尖,然后看到祖天戈不自然地撇过脑袋。文睿皱眉,用没伤的那只脚蹭了蹭祖天戈的膝盖,&ldo;喂……&rdo;
祖天戈拍掉膝盖上的蹄子,重新将目光投向文睿,&ldo;喂什么喂,没大没小,你的伤不碍事,吃完了上机,我去隔壁看看罗子山。&rdo;罗子山和文睿是邻居,本来把两人安排在一间病房,可治疗时不知谁把罗子山推进了103号房,里面躺了个武警,于是文睿去了105,在103旁边。
&ldo;他那有张涵。&rdo;文睿忽然拽住祖天戈,&ldo;你别走,张涵找到你之后说了什么吗?&rdo;
祖天戈瞅了眼文睿,没坐回去,站在床头直接说:&ldo;他与罗子山失散后一直被佣兵追,敌人的电磁干扰太厉害,联系不上我们。回到第二条线路附近,见树上吊了个黄种人,下面插着砍刀,于是潜到附近观察情况,基本同我们一样。&rdo;
文睿松开手,仰着脸问,&ldo;还有吗?&rdo;
&ldo;还有什么?&rdo;祖天戈勾起嘴角,&ldo;张涵没说的我可不知道,要他交份详细的报告给你吗,少校同志?&rdo;
文睿顿了几秒,这才靠回枕头,心不在焉地继续啃苹果。祖天戈不愿说,他当然什么也问不出,也许是他多虑了,他的副队明明看起来一切正常。不过这次的蚂蝗男事件算是对方的失误,即使这个失误情有可原。文睿认为一份检讨必不可少,尤其在升职的节骨眼上,不得不由他多想了些,阴谋论什么的虽然太过负面,可文睿唾弃自己之余还是忍不住带着有色眼镜看张涵。
文睿咬下一口苹果,舌尖传来剧痛,祖天戈见他龇牙咧嘴吐出一块果肉,竟然哈哈大笑起来,&ldo;想吃肉了?回去让食堂给你加菜。&rdo;文睿轻描淡写地低下头,舌尖擦过口腔壁,麻麻的,刺痛,想必是破了,下一刻却被人抬起下巴深吻,流着血的舌尖被另一个人的舌头安抚过,气息相交,对方的手掌顺着t恤下滑,紧紧贴住尾椎,不再移动位置。
&ldo;文睿,你说为什么会这样?&rdo;祖天戈的呼吸顺着文睿颈侧游移至锁骨,&ldo;我总是忍不住,而且你好像也不反对?&rdo;
文睿没躲没闪,声音犹如蚊蚋,不知嘀咕些什么。&ldo;回去再说。&rdo;最后,他终于憋出一句。
祖天戈不轻不重在文睿的锁骨上咬了一口,退开半米微笑着看他,&ldo;好。&rdo;
祖天戈离开后,文睿的脸部温度比平常高了几度,窗外傣族姑娘咯咯的笑声伴着依兰依兰浓郁的芬芳传来,沁人心脾。
医院走廊,张涵捏着文睿与罗子山的病历,祖天戈刚出门就见着他,两人还没打招呼,田立国抱了个瓦楞箱走过来,祖天戈一愣,朝田立国走去。
&ldo;这是?&rdo;
田立国笑得挺勉强,&ldo;呃,你不是忘了吧,我说过,遗物……&rdo;
江忠的遗物?
那一瞬间,祖天戈接过瓦楞箱的双手竟然微微颤抖着,张涵立马把病历胡乱一卷插进裤兜,急速地跑来,同祖天戈一齐打开纸箱。
迎面扑来股焦糊味儿,被炸没一半的头盔静静躺在箱底,沾满了泥土、糙屑以及斑斑血迹。
&ldo;我们没动,保持原样帮你们装起来的。&rdo;田立国看了看祖天戈与张涵的脸色,语调沉重,&ldo;前段时间我们的人在外面巡逻,边境对面的雨林里突然窜出只猴子,脑袋上罩着这个。我想,他是怎么也不想呆在外面,所以冥冥之中让猴子把他送回祖国。&rdo;
狐死首丘,人以何堪?
死归乡,死归乡,人死必须归乡。
祖天戈说:&ldo;谢谢,真是万分感谢。&rdo;他没有流泪,只不过化作眸底若隐若现的星光。江忠平时嬉笑怒骂的样子浮现在脑海里,活灵活现,似乎这位慡直的队长从未离去。
&ldo;节哀啊。&rdo;田立国真心说。
祖天戈扯出一抹微笑,&ldo;没事,能帮我们找到这个就是天大的恩情。&rdo;
&ldo;分内的事。&rdo;田立国也不好受。
张涵拍了拍祖天戈的肩膀,帮他把田立国送出医院,顺便办理交接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