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好心?刘娥冷笑。
她只知道,在她克死三任夫君后,在世人眼中她早已是不详的女人,再没男人敢娶她。她想要的男人,只能靠自己去争取,而非等别人施舍给她。眼下,就连一向最疼爱她的爹爹都开始嫌弃她没本事抓不住韩暮的人,不能对家族带来利益,对她失望之极。
爱情,亲情这些对常人来说触手可得的情感,与她而言奢侈至极,她早就什么都没有了,还害怕失去什么?
既然什么都不怕了,不如今日借宴会孤注一掷,与秦倌倌争一争韩暮,与命斗一斗。
想到这,刘娥杏面上倏然变得狰狞,她又上前一步,冷笑道:“有件事你或许还不知道吧。”
倌倌被她逼着朝后退了半步,脚跟蓦地抵在荷花池的边沿,她不备身子踉跄了下,险些跌入池中。
她忙站稳身子,极快瞥了眼四周,见池边只有她和刘娥两人,原本站在池旁的丫鬟不知什么时候都退下了,她心中咯噔一声,倏然生出一股不详的预感,心中霎时变得慌乱,她忙逼自己镇定,抬眸看着刘娥,实则盯着周遭,当看到某一处时,目光一凝顿住了。
刘娥秀眉一扬,轻声讥讽道:“你以为韩暮会对你一直情深不悔,至死不渝?”
“你什么意思?”正分出一缕心神想要脱开刘娥禁锢的倌倌,忽闻刘娥这意味不明的一句,一下子攥紧已然汗湿的掌心,从哪处移开了目光。
“实话不怕告诉你,韩暮曾看过我身子,就在我爹求他救我那日,我赤着上身害怕的缩在榻脚里……他对我温柔的笑,甚至还知礼的将他的衣裳脱给我穿,帮我遮羞。”刘娥语气轻飘飘,莫名透着股自鸣得意。
倌倌脸色霎时变得惨白,她五指攥的紧紧的,抿紧唇并没答话。
“你不信?”同是女人,刘娥知道如何攻击一个女人的心防,令她溃不成军,痛不可遏。
她轻笑继续道:“那天他来救我时穿着件月白芽綉柳叶长衫,内衫是雪白色的滚边长袍。”说罢,她讶异的指着她身上穿着的衣裙一角:“就这个绿色,若你不信,大可以问问当日和他一同前来的锦衣卫,他当时是不是穿着我说的哪件衣裳。”
倌倌身子轻微的踉跄了下,却极快的扶稳近旁的矮树,指尖发白的紧紧抠着树干。她听自己平静的说:“说完没有?”
刘娥笑的花枝乱颤:“当然没有。”
“你说韩暮看过我身子,是不是该遵循礼制娶我过门?而你?”
她轻蔑的上下打量倌倌周身,嫉恨藐视毫不掩饰:“一个身份低微的庶女罪臣之后,连给我提鞋都不配,有什么资格和我争抢韩暮?”
倌倌最隐晦的自卑心事被刘娥一语道破,顿时面无血色的脸上又是一白,她喃喃的道:“我是没资格,哪有怎么样呢?”
这句话不知是对刘娥说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低的几不可闻。
然而刘娥却是浑身一震。
她和秦倌倌同为女人,深知女人善妒的脾性,她已拿最恶劣的话刺激秦倌倌,而秦倌倌并没入她料想般妒忌的发怒,发狂,而是平静的似水毫无波澜。
她不可置信的道:“你说什么?”
秦倌倌扭头看向她,仿佛脸上那一瞬的脆弱是她的幻境。
秦倌倌笑的璀燃:“我配不配的上韩暮,是韩暮说的算,而非你。”
她脸上自信的笑,令刘娥脸色大变,胸腔内对韩暮求而不得的怒意倏然爆溅而起,她扬臂就要打倌倌,手臂刚挥到一半,却被倌倌扬手挡住。
倌倌紧紧抓着她的手,脸色依旧惨白,语气却镇定如常:“你对我说这么多狠话,无非是得不到韩暮迁怒于我。视我与眼中钉肉中刺想除而后快,同时也说明一点,韩暮他不属于你,你用尽手段也得不到他,我今日便叫你看看,你今日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
闻言的刘娥再次震怒。
她怒不可遏,另只手反手就要打倌倌,抬眸瞥了眼远处,脸色倏然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抓倌倌的手改为捞,朝前跨了一步,越过倌倌朝莲池一头扎去。
千钧之际,她手腕蓦的一紧,却是被倌倌抓。住了:“抓紧我。”
见挣脱不得,刘娥大急,身子剧烈挣扎,倌倌身子受不住那股剧烈力道,被刘娥猛地拽下莲池。
“咚咚”两声,平静的莲池内激起一片浪花。
与此同时,躲在暗处的两人看着这边的秦倌倌和刘娥,震惊的无以复加。
眼看池边奔走呼告求救的丫鬟越来越多,其中一人一脸崩溃:“秦倌倌落水了,这要我和公子怎么交差?”
另一人也崩溃的险些呕出。血来:“事出突然,我能怎么办,赶紧去找公子救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