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想到那艘停泊在东门外的五千料巨舟,向二就难掩心热,见兄长望过来,立刻道:“哥哥,干他一票罢!”
章颌又转向荆门。
荆门也点头:“俺听大哥的。”
章颌这才重新看向陈宁,最后迟疑,又说道:“明泽兄,那封信……俺不是不信你,将来若是事成,俺也需一个凭据,免得兄弟们出生入死却没了下场?”
陈宁明白事情又近了一步,压抑着内心情绪不让表情流露,从怀里掏出一封信。
这是陈宁近些日子反复字斟句酌后伪造的左相手书,其中没有明说,但稍稍读书认字的人都能从字里行间了解到左相大人对皇帝陛下为佞人所惑的愤满,以及,希望陈宁联络忠臣义士出手诛除奸佞的暗示。
假装犹豫一番,陈宁将信封内的书信掏出,递给章颌:“我二人一人一半。”
章颌接过书信,却是摇头。
旁边的向二勐地伸手,一把抢过那信封递给自家哥哥,一边还念叨:“任地不爽利。”
书信是陈宁伪造的李善长亲笔,信封上,则印着同样是陈宁伪造的李善长私印。书信与印章分开,也是陈宁故意,应对的就是章颌这种‘聪明人’,暗示这么做,左相大人更能轻易推说伪造。
章颌接过向二递来的信封,瞄了眼陈宁不甘的错愕模样,慢条斯理地把书信装好,塞入袖内,这才对陈宁道:“明泽兄,说罢,咱们当如何做?”
……
下午的未正时分,薛戍赶到营海使府邸,朱塬也刚刚结束午睡没多久,正在自己办公室里趁着刚醒的清晰思路奋笔疾书。
黎圭传报后,等薛戍进门,朱塬就直接递了纸笔过去:“来,试试你的数学怎么样,我说你算。”
薛戍本想施礼,闻言干脆也免了,走上前,还不客气地拉了一张椅子坐到营海使小大人对面,拿起那支炭笔,看过去。
朱塬道:“一个全新的重量单位,吨,口屯吨的那个吨,一吨等于2000斤,再算我们的一石,按照150斤计数,你算一下,100万吨,大概等于多少石?”
若是刘琏在这里,肯定和自家上官分辨一下一石可不止150斤之类,而且当下所谓的‘石’,主要还是体积单位,不同的粮食,一石的重量也是不同的。
薛戍却不是个会在这些小节上较真的人,听朱塬说完,便开始用这些日子也算熟练的那种简单数字进行计算。
片刻后,薛戍抬头,将面前写满了数字的纸张递过去:“翰林,若下官计算无误,100万吨,约是1333万石。”
朱塬继续写着,点头,笑道:“比大明去年1100万石的粮赋还高,嗯,不错。”
薛戍瞄了眼朱塬正在写的东西,问道:“翰林为何计算这个?”
朱塬道:“我数学不太好,让你帮忙确认一下。”
薛戍好奇追问:“确认甚么?”
朱塬终于抬头瞄了薛戍一眼,说道:“确认我捞上100万吨鱼,大概是多少石。”
薛戍怔了下,重新拉过自己才推开的纸张看了眼,又抬头看向对面:“100万吨……鱼?”
“是啊,你不是算过吗,”朱塬笑道:“约合1333万石,再细致一些,就是20亿斤,嗯,是20亿斤吧,你再算算,别多了个零。”
薛戍看了看自己刚刚的计算,还是没忍住,重新拿起炭笔又涂写片刻,这才确认,微微点头道:“是……20亿斤。翰林,你是说,你打算从这海里,捕20亿斤鱼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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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觉得怎么样?”
薛戍觉得嗓子有些干,咽了咽口水,说道:“下官……难以相信。”
“所以说,你们古人头发长见识短啊,”朱塬继续低头书写着,一边调笑:“我目标定的已经很低了,只是我大明海疆捕捞潜力的十分之一而已,若放在全球海域,更是只有百分之一。”
薛戍亲眼看着书桉对面的小少年在短短一个多月时间就一步步地敲定了运粮之事,他不觉得朱塬会是个妄言之人,不过,100万吨鱼获,还只是大明海疆捕捞潜力的十分之一,全球海域的百分之一……这些,他听着就觉得不可思议。
朱塬也没有和他多说,写完这一页的最后几行,就暂停下来,一边把文稿收起,一边问道:“来找我什么事?”
薛戍连忙起身,拱手道:“翰林,下官想问办学之事,你当初应允,参与海运之士卒民夫与农家渔户子弟可优先入学?”
朱塬把文稿锁到抽屉里,站起身,笑着道:“你真是迫不及待打我那些钱的主意啊?”
薛戍这次一本正经道:“那些不是翰林的钱,是营海司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