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站在门口从弟弟手里接过东西的瞬间,她看见朱文鬼鬼祟祟贴在拐角目光看着前方,不知道在干什么。待她想要过去看看的时候朱文已经急急离开了,而弟弟拉着她的裙摆嚷嚷着要一起吃糕,她也没当回事就牵着弟弟回去了。“当时我看朱文走的挺匆忙的,似乎在追赶什么人,但是前头除了郭大嫂我也并未看见其他人经过。”绣娘绞着手帕低头回话,旁边的沈君尧不出声,她也不敢多言。姜甯想起被强行送走的郭小柔便向绣娘打听起来,绣娘听见郭小柔的名字突然轻轻叹了一口气。“我也不知道小柔想什么,我从前瞧着她跟杜恒的感情很好,没想到最后居然看中了朱文这么个下三滥的,郭大哥和郭大嫂将她送走也是为了她好。”似乎从他们开始调查郭小柔开始,所有人都在说郭东两口子将郭小柔送走是为了她好,巷子里的人似乎都觉得朱文不是好人。但陈树茂也说了,朱文只是混了点没干什么缺大德的事,为何人人都觉得朱文不成?绣娘似乎也看出了姜甯的疑惑,她飞快地抬眸看了一眼芝兰玉树的红衣大人,红着脸扯了扯姜甯的手把她拉到了一旁。“也不是我们看不起朱文,是他……年纪轻轻不学好,四处偷看女子洗澡更衣。他都十四了,巷子里一大半的女子都被他偷窥过,吓得大家伙儿有段时间都得有人守着门窗才敢洗漱。”姜甯顿时满头黑线,想不到这朱文还是个该死的偷窥狂。这个时代女子的名节被看得很重,要是还未出嫁就被男子看了裸体大部分人家都会被戳着脊梁骨骂不知羞耻。但奇怪的是,犯错的明明是男子,最后的骂名却让女子承担了,着实无耻又可笑。绣娘不安地低着头看自己的鞋,语气既愤怒又无奈,“朱文他娘是个泼辣尖酸的,明明是朱文偷看了别人洗澡,她却张嘴就骂是被偷看的人不知廉耻勾引她儿子去看。成婚的妇人也就罢了权当耳聋不管,但没出嫁的年轻姑娘谁遭得住秀珍婶子这样满大街宣扬大吼,以至于谁也不敢多说朱文,但谁都厌恶他。”这不就是妥妥的古代版熊孩子和熊家长吗,让姜甯想起那些搞笑的受害者有罪论来。难为秀珍她自己也是个女人,但在教育朱文这方面倒是疯狂护着这个不成器的废物儿子,把他养成了一个实打实的熊孩子。但朱文不小了,十四岁的年纪,早已明白礼义廉耻了,只不过是单纯的坏罢了。想到这里姜甯心中顿时涌现出一个可能性来,一个郭小柔为何会突然离开杜恒非要跟朱文在一起的可能性。275疑心起从绣娘家中出来,姜甯将朱文干的荒唐事说了出来,潘德听完拳头捏得咔咔作响。他虽然是个跟曹奎差不多的大老粗,但他有个乖巧可爱的闺女,一听到朱文的行径,他稍微代入一下自己的孩子瞬间火气就蹭蹭上涨。姜甯提出了自己的猜想,“郭小柔会不会是被迫跟朱文在一起的?”杜恒提过,郭小柔是从小就不大喜欢跟朱文在一块玩的。按照正常情况,一开始并不喜欢的人,怎么可能突然就因为脸好看就能喜欢上了呢?联想到朱文跟秀珍的“战绩”,再加上郭小柔突如其来的态度转变,姜甯下意识反应就是郭小柔也许是被威胁了。也许是朱文偷看了她洗澡,又加上秀珍的添盐加醋,她怕毁了名节才答应了朱文。沈君尧觉得姜甯这个想法很合理,立刻让潘德启程去找远在外地的郭小柔,极有可能是郭小柔被逼急了一家人联手将朱文三人杀害。潘德领命离去,姜甯他们这才前往卖货郎家中。路过朱春来家门前的时候,姜甯发现朱春来终于在家了,房门敞开着,正在里头喝闷酒。沈君尧示意曹奎进去询问一下他是否知道郭小柔和朱文之事,自己带着姜甯敲响了卖货郎吕行的房门。吕行背着背篓正要出门,却被沈君尧堵在门口。眼看着是走不成了,吕行只能把人迎进屋里,叫妻子章氏去倒两杯水过来。时间紧急,姜甯也不废话,直接问他和章氏从朱春来家中经过听见了什么。吕行回忆了一下才接话,“没听得太清楚,毕竟就是刚路过,只依稀听见秀珍说没钱了,明日朱春来要回来了不好买菜什么的,冯婆子就抱怨了两句。”没钱了。沈君尧瞬间抓住了话里的关键字。朱春来说了,留了足够的菜钱和尾款给秀珍,但秀珍却克扣了鲁坤的工钱。克扣了一两三吊钱,居然还是缺钱。那钱,到底花到哪里去了?沈君尧将这个疑问先记了下来,随后才找上了郭东。郭东家的门依然关着,姜甯敲了好一会儿也没人开,吕行正好背好背篓出来,看了一眼便道,“郭大哥他应该是出去收猪仔了,一般都是早上这个时候去一趟,午饭之后去一趟,把猪收了再回来现宰,卖的时候都是最新鲜的。”“那郭大嫂呢?”,姜甯看着门起了疑心。吕行也不太清楚,摸摸头说大概是去买菜了。因为绣娘说朱文跟在郭大嫂后头鬼鬼祟祟出去了,姜甯便问起吕行在案发当天午后可有见过郭东两口子,吕行点点头。“有的,那天酉时初吧,郭大哥和郭大嫂一块回来的,车上推了三头大猪。我娘子看切出来的下水很新鲜,还管他买了些回来做卤味。”吕行说完见沈君尧没说话,掂了掂背篓就告辞了,姜甯扯了扯沈君尧问他想到了什么。沈君尧摇摇头说觉得有地方说不通,但还没想明白,暂且按下不表了。两人跨进朱春来屋里才发现他浑身都湿透了,旁边放了个木桶,地上还有一滩水渍。曹奎轻咳了一声解释起来,“他醉得厉害,问啥都是胡言乱语,我只能先把他弄醒。”“问出什么了?”,沈君尧瞥了一眼朱春来,眼神落在了屋顶上。“他倒是知道朱文跟郭小柔的事,但郭东当时就骂了郭小柔一通还把她关了起来,随后郭大嫂又送了些肉上门说不要因为孩子的事情上伤了和气,他也就没管了。”姜甯有些无语,感情这两家的大人就压根没当一回事……朱春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小柔是个好姑娘,但郭东不愿意我们也没想过强求,又不是没有别的姑娘了,何必把关系闹僵。”姜甯问他知不知道朱文得罪过什么人,他还是一味摇头,“家里全靠我工作赚钱,我忙得很,回家倒头就睡,秀珍把孩子养的很好,我没有多过问。”得了,又是丧偶式教育,难怪惯出一个没脸没皮的熊孩子。姜甯和曹奎在这头继续问着细节,沈君尧却突然踩上墙壁用轻功翻上了屋顶。他立在房顶上,目光逡巡扫过朱春来家整个屋顶,在临巷墙壁的瓦片上发现了些异样。276饺子庆京属于季节分明的城市,冬夏温差大,降水集中在夏季,民居的瓦片上并不容易长苔藓,倒是很容易长一种矮小的瓦松。瓦松矮矮胖胖,叶片肥厚,叶面翠绿叶底浓绿,夏日雨水充足叶片的水分也更足。而沈君尧站在屋顶上能看见临巷的墙头瓦片有一片稍微暗一些的痕迹。那一片的瓦松似乎被重物压拽过,统一朝着屋内的方向歪去,不少叶片被压扁,也有零星掉落的,干瘪着落在瓦片上。中间还夹着这一些瓦松直接被压得翻向屋内那一侧,几乎与瓦片平行了。但瓦松生命力顽强,即便被压歪也依然坚强生长着,于是就在那一块范围里斜着长,形成了与周围颜色不一致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