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娇快马加鞭赶到顾家村时,已经亥初。
夜空漆黑一片,只有微弱的星光洒在路上,时不时传来几声狗吠,打破村子的寂静。
村里人已经进入梦乡,只有顾家,堂屋里烛光昏黄。
顾长生(顾老大)满脸菜色,揉了揉酸痛的手腕,抬头看向顾老太:“娘,二更天了,儿子手都酸了,能不能先去歇息?”
自从让账房薛一娘教书后,顾老太每日耳提面命,督促顾家老小读书,就连顾老汉也没逃过。
顾老太脸色一板,抄起戒尺朝顾长生打去,“瞅你那懒了吧唧的样,活该你当一辈子泥腿子,夫子咋说的你忘了?”
顾老太眼睛上翻做思考状:“夫子说,岁寒…然后那个知道松柏岁寒之后凋也。我们要珍惜时间,不停的努力学习,才能追上人家的脚步,这点道理还不懂?”
“那夫子还说一年之计在于晨呢?我们睡那么晚,早上起不来,不白白浪费了早晨的光阴吗?”顾长青(顾老二)缩了缩脖子,往后退了两步,开口顶了两句。
他后退两步,如果娘打他,他就跑。
“少特娘的废话,与其跟我这个老婆子对磨,还不如多写几个大字,一天到晚想法子偷奸耍滑,要是将心思用在学习上,早他娘的成状元了,咱花钱请的人,老娘想法子办的村学,你们一个个的,学问还不如村长家三岁孙子呢。”
顾老太文绉绉了一段时间,许久不发火,这么一发火,骂起人来犹如开了闸的泄洪,喷的众人睁不开眼。
顾老汉捅了捅顾长生,又朝老二使了个眼色,“快点快点,写字写字。”
老婆子挣钱多,在家里自然有话语权,识时务者为俊杰。
忙成陀螺的顾老太就像长矛粘屎,戳谁谁死。
顾家老大老二缩了缩脖子,跟孙子似的窝在小板凳上,拿着烧火棍在地上写写画画练大字。
顾柔打了个哈欠,顾老太突然瞪了过来,吓得她张着大嘴,不知该合还是该闭。
“四妮回去睡吧,还有三妮也回去。”两个小丫头片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再说她俩年纪小,学习时间多,没必要跟着老家伙熬时间。
见两个堂妹回去休息,顾云屁股坐不住了,放下手中的书籍,讪讪笑道:“奶,我也回去睡吧。”
顾老太白了她一眼,“快17的人了,咋的?你还长个子呀,到现在还没人提亲,自己个不知道找找原因?”
这个大孙女,过了年就17了,至今没有人上门提亲,学个绣花吧,绣的跟坨屎似的。
本就长的不好看,脑子还不大机灵,人又懒,让她识几个字,整天苦着一张脸跟上刑似的。
王氏赶紧扯了扯顾云,“快坐下练字,不许忤逆你奶。”
现在老太太是当家发话人,所有的生意银钱都握在她手中。
要想过的好,就得识趣,往老太太心坎里做事。
刘氏更是大气也不敢喘,勤勤恳恳学习,整个顾家,也就她的字练的最好。
顾云不情不愿拿着小木棍,扁了一张嘴,比对着书上的大字写了起来。
谁家在地上练字?就奶奶抠搜不舍得买纸。
顾老太骂了一通,拿着书本眯着眼看了起来,还好老眼没有昏花,不然这辈子,跟文化人无缘了。
“啪嗒!”门锁被打开的声音。
顾云激灵一下站起来,兴奋的双眼发亮:“奶,肯定是二妹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