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正说着,她们已经来到了热闹非凡的皓月楼下。
皓月楼是京城文人墨客常来的地方,此处经常有文人的“文斗”擂台,每年从春分到夏至三日一擂台,琴棋书画皆可打擂,当堂决胜负很有看点。
今日是最近崛起的诗画新秀白少陵的擂台,据说他在此处已经十二连胜,是先前所有文人都没有过的风光战绩,自然引人注目。
丹阳公主在宫里就听说过这人的盛名,求了父皇很久才答应她出宫到长姐家中小住,她这次出来就是为着那颗不服输的心,她自幼精通花艺,还就不信除了画坛大家,能有新秀画的比她好多少。
此时的皓月楼已经比完了一场诗词,亦是一位颇具才华的青年诗人与白少陵对擂,可惜输的彻底,眼下第二场画艺都已接近尾声,台上二人的作品基本要完成了。
因是偷跑出来的,她们俩也不好摆什么公主郡主的普,就带着侍女挤来挤去在人堆里看。
“姨妈,哪个是白少陵啊?”侍女抱着的清欢用小孩子特有的猎奇声音问。
丹阳公主站在人群里仰头伸着脖子,脸热的粉嘟嘟的,瞄一眼台上挂着的水牌道:“左边那穿松花魏晋常服的就是白少陵,嗯,看着唇红齿白的长得倒也还不错,就是眼睛小了点。”
小清欢鄙夷道:“姨妈不是来看画的吗,怎么看起人家长相了?”
丹阳公主瞪了外甥女一眼道:“就你话多,再多话不带你吃点心了。”
此时台上的两幅画已经做好了,画作对台下一亮人群中顿时开始纷纷品评起来。
丹阳公主也认真了几分,细细看了片刻竟然肃然认真的点头道:“白少陵确实厉害,这画中功底我今日是服了。”
“啊,姨妈,你这快就认输了?难道不去台上叫擂吗?”
叫擂就是不服擂主,可以现场登上台去一较高下。
小清欢可看不出上面两幅画到底白少陵的比另一个矮冬瓜长相的文人好在哪里,竟然不服输的小姨妈就这么怂了,她原来这么菜鸡的吗。
“你懂什么,这最见功底的地方在……”丹阳公主刚要详细的解一解画中深意,看了一眼豆丁大小的清欢,一摆手道,“说了你也不知道,总之一句话,让我看,青年一辈里恐怕无人望其项背,我看今儿谁叫擂都得输。”
“倒也未必。”
丹阳公主的话音方落,忽听身后一个清扬桀骜的声音响起。
小清欢和丹阳公主都好奇的回过头去,却见那身穿天青直缀的青年男子已经向前而去,只留给他们一个一扫而过的侧颜。
高鼻削颌鬓角鸦黑,淡淡向她们撇过的水杏眸平静中都透着清傲,这般长相只让人觉得帅气锋锐与他身上生人勿近的气质恰好相配。
“姨妈,那人好像对你说的话不认同呀。”
小清欢挑挑眉毛的功夫,那年轻人已经淡定的走上了台阶。
他竟然在皓月楼主宣布白少陵再胜一场的时候叫擂了!
白少陵十二场擂台场场赢的人心服口服,不然也不会名声起的如此之快,到如今这年轻人还是第一个叫擂的!
白少陵巴蜀人,两月之前入京,喜云游,善饮酒,性狂傲,年纪轻轻就恃才傲物,见了这年轻人并不放在眼中,勾唇一笑道:“阁下乃是我入京后第一个叫擂之人,要比何物?”
“作画。”
年轻人淡定开口却有着与白少陵同样的文人傲气,只是白少陵性情疏狂炽烈如中天骄阳,他却目下无尘清冷漠然似云中皎月。
“可。”白少陵勾唇一笑,“阁下请。”
“等等。”
年轻人眼中闪着自信豪赌的光华:“今日一比,无论谁嬴,输者,终生不再作画,如何。”
白少陵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等赌约,顿时激起了他狂放的豪赌之心:“正合我意。”
赌约一出台下已经议论的沸反盈天,这可是拿终生画艺做堵啊,若是白少陵应了便罢,若是输了,这等的画技可不是要就此了结?不过再想一想,白少陵又怎么可能输呢,那年轻人是不是太狂了些。
台下的丹阳公主听了这话,望着那登台的青衣男子眨了眨眼睛,片刻后忽而一笑仰起脖颈满是兴味的说:“口气够大,有点意思。”
这一次的作画时间是半个时辰,这世间可够长,其他为官的文人要么就是下棋消遣,要么就是谈诗论赋,丹阳公主使了银子找了个显眼的位置坐下气定神闲的喝茶。
看了白少陵方才的画作,她还真不信这个年轻人能赢白少陵,这几百年一遇的天才见一个还不行吗,还能一次见俩?反正丹阳公主不信。
这一等半个时辰过去,小清欢都已经哭完闹完睡着了,全场却热闹起来。
白少陵的《燕山枫径图》一亮出来就引来台下文人的啧啧称好,竟比方才打擂那一幅更见功底,简直是将墨色丹朱用到了极致。
人人都交口称赞,只觉那叫擂的年轻人必输无疑,可当那年轻人放下手中画卷时人群中又传来一阵惊呼。
竟是一副真人等高的人物画,画上女子十六七岁明眸善睐,细眼桃腮,身上的襦裙披帛花纹褶皱竟如真的一般,若不是宣纸的背景,怕是扔在人堆里都看不出是一幅画。
“这,这……这不是台下那位姑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