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清欢在宫里吃了宫宴,和熙皇帝今日心情不错,虽然无论何时他总是一副神色恹恹的淡漠模样,但明显今日的笑影更多一些,清欢为了给皇帝助兴,也多喝了两杯。
清欢身为家主酒量还是不错,宫宴结束后她也只是脸颊微微泛红。她答应穆云琛今日要早些回去给他庆贺,所以宴毕就让兮姌打点车马,打算离宫。
“清娘。”广宁殿外的回廊上,清欢刚披上滚狐毛的绣红梅银缎面披风,就听到有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清欢无奈的叹了口气,但转身时脸上已是骄阳般明媚的笑容。
“二殿下。”
李翰卿今日盛装,头戴赤缨獬豸冠,身着金福禄青花红彩云龙长衣,腰束红玉麒麟扣金带,整个人看上去贵气逼人高不可攀。但他却在清欢面前低下头,满怀期待的看着她道:“今日晚间可要到我那里赴宴吗?我让闻玉排了新剧给你看。”
清欢温柔的笑着,错眼看到李翰卿肩上沾了些许灰尘,便抬起手轻轻在他肩上拍了拍,笑道:“殿下这是从哪里蹭的,把这么好看的衣裳都弄脏了。”
一点灰尘原本不算什么,但清欢这样暧昧的为他拭去,李翰卿心中便又是惊喜又有些窘迫,只觉在清欢面前出了丑。
“殿下,我要的东西你着人送我车上去就好,我今儿得回去了,你知道工部在西南金汤城的工事进度也不好,朝廷又迟迟拨不下款子……”
“这些你找老三也无济于事。”李翰卿几乎是脱口而出。
清欢的脸色微变,她放开手,眼角溢出一丝不悦望向李翰卿。李翰卿忙道:“清欢,我说的是实情,父皇拨给你修城的这笔银子,只怕工部一时拿不出。”
“怎么?”清欢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李翰卿靠近她道:“多有牵扯。”
清欢眯起眼睛冷冷道:“有什么牵扯也不该扣了浴血将士的银子。”
李翰卿余光四处望了一下道:“我这里有人查到这事跟老四有些关系。你若真想知道这其中曲折,今晚席宴结束,我与你细说,此地不宜多讲。”
如今储位之争到了关键时期,有能力的二、三、四三位皇子势力之间保持着微妙的平衡。裴贵妃在后宫之中一家独大,除了圣上最受宠爱的章嫔几乎无所顾忌,李翰卿在朝中虽然多受拥戴,但在后宫却无助力,要在有廊上跟清欢把话说清楚确实不是地方。
“清欢,我不但知道这背后的牵扯,还有些办法能助你得偿所愿。所以,可以到我那里坐一坐吗?”
李翰卿认真又紧张的看着清欢,丹凤眸中全然是希望她留下来的憧憬:“我们很久都没好好好说话了清欢,我……我很想念你。”
清欢眼底沉沉,但很快勾起了唇角,桃花眼多情的望向李翰卿:“殿下是真的想我,还是需要我合作?”
李翰卿轻出一口气,语气里含着淡淡的低落:“如果可以的话我不想提任何朝政,只要你愿意来我这里坐坐。但如果真是那样,清娘恐怕未必愿意将时间浪费在我身上。”
作为一个皇子,李翰卿在清欢面前的姿态真的已经很低了。
清欢看着李翰卿,忽然浅浅一笑道:“那殿下就不要谈政事了,我想和殿下一起看看闻玉新排的剧。也不必等到晚上了,现在如何?”
清欢这番话对李翰卿来说简直是意料之外的惊喜,李翰卿立刻点头道:“当然,你喜欢什么时候都可以。”
清欢在李翰卿的歧阳宫与他看了半个多时辰的新戏,清欢看的很有滋味,连糕点都多吃了两块。李翰卿与她并排坐着见她兴致好,也就高兴起来。
待到半场戏休息的时候,清欢虚着盖杯,状似不经意的问道:“前儿我托殿下从鸿胪寺商队找的那金刚钻殿下说找到了,现在可以给我么?”
李翰卿笑道:“早就备好了。来人,将东西呈上来。”
一名粉衣宫装的侍女手托巴掌大的镂空雕芭蕉海棠檀木盒,恭恭敬敬的呈给了李翰卿。
李翰卿接过来献宝似的打开道:“你且看看合不合你的心意。这东西便是在产地都很稀少,再漂洋过海的运过来,这么大的只怕丹阳姑母都未必见过。”
清欢探身去何种一看,果见沙俄绒布里包着一块鹌鹑蛋大小通体晶莹剔透的宝石,那金刚钻分明是白色,却在光源下闪出五色的火彩,一见便知是稀世的宝物。
这枚金刚钻的品相实在太好了,饶是见惯了珍宝的清欢也忍不住伸手取出一观,看了片刻清欢露出喜欢又满意的笑容,收了金刚钻对李翰卿妩媚一笑道:“有劳殿下了。”
李翰卿被她这一笑晃了眼睛,半晌才垂下眼,唇边不自觉的漾起笑意道:“没什么,能找到你喜欢到东西也不觉多辛苦。”
清欢听了这话心里有些不舒服,但面上却不表现,只道:“我可不想沾殿下的便宜,这东西连我都稀罕,自是金贵。明日我让兮姌取了千金票给殿下送来。当然,殿下为我的这份心我也知晓了,若是殿下日后有需要我的地方,这个人情我定还给殿下。”
李翰卿听清欢这么说就觉得她似要跟自己明算账,他想开口说清欢见外,但随即又想到清欢或许早都想好了如何搪塞自己,索性放出了更有诱惑力的话题。
“清娘你不必谢我的。我知道比起这些珠宝玩物,你更在乎金汤城的修筑,那笔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