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亚德知道这是他觉得电话中,不宜细谈;好在路亦不远,当即坐上一辆三轮车,赶回望平街平报馆。金雄白已经关照过、司阍立即带他上楼;那人也是短打,左腰上突起一橛,虞亚德细看方知他佩着手枪。 &rdo;请坐!&rdo;金雄白看一看表,指着小酒吧说:&rdo;请这面坐。&rdo;
于是,他一面调酒;一面请虞亚德开谈,衔杯倾听,听完随即有了一个器具自信的结论。 &rdo;这张支票,当然是调了给陈龙了;他刚才去看陈龙,一定是去问支票的下落。&rdo;说着,拿起电话接到他的银行,查问那张支票,可有下落。 &rdo;怎么样?&rdo; &rdo;仍旧没有。不过,看样子明天会出现。&rdo; &rdo;那么,我请教金先生,明天见着张有全,我应该怎么说?&rdo;
金雄白想了一下答说:&ldo;仍旧不妨慢慢盘问,看他的反应,如果依旧隐瞒欺骗,不妨将你看到他跟陈龙在一起的情形,老实揭穿了它。看他怎么说?&rdo; &rdo;好!就这样。&rdo;虞亚德续说:&rdo;金先生很忙,我就不打扰了。&rdo;
金雄白起身说道:&rdo;多谢亚德兄,在这里便餐如何?&rdo; &rdo;谢谢,改天吧!今天我有个饭局,说好了一定到,不便失约。&rdo; &rdo;那改在明天中午好了。&rdo; &rdo;好!明天中午来叨扰。&rdo;
一早先到冠生园吃早茶,约莫十点钟左右,虞亚德安步当车去赴约;张有全神色匆遽地迎上前来,一开口便是埋怨。&ldo;老兄怎么这时候才来?我等得好心焦。&rdo;
他拖住他说:&rdo;走、走,我们仍旧到法国公园去谈。&rdo;
事实上在三轮车上便谈了起来:&rdo;昨天跟你分了手,我就去看陈龙。&rdo;张有全说:&rdo;问他支票到哪里去了。&rdo;
虞亚德大感意外,不由得就问:&rdo;你不是说陈龙跟你不太熟;又说支票是换给姓刘的。怎么一下子变了陈龙呢?&rdo; &rdo;对不起!&rdo;张有全面有愧色,&rdo;昨天我没有跟你说真话。&rdo; &rdo;为什么?&rdo; &rdo;因为,因为‐‐,这一点说来话长,先不必说它。总而言之,我是上了他的当;现在才知道陈龙这个人很阴险。&rdo;张有全又说:&rdo;怪不得你劝小黄跟他少来往;你是对的!&rdo;
这话自然使虞亚德深感安慰;同时对张有全也充分信任了,&rdo;请你说下去。&rdo;他问:&rdo;陈龙怎么交代。&rdo; &rdo;他说支票弄丢了。&rdo; &rdo;有这样的事?&rdo; &rdo;是啊!我也不相信,我问他:你挂失没有?他说没有。我问:为什么不去挂失?他就不讲理了!&rdo; &rdo;怎么不讲理?&rdo; &rdo;他说:支票归我了,挂不挂失,何用你多问,又叫我最好少管闲事。&rdo;张有全激动地说:&rdo;其中一定有毛病。我看小黄出事,一定是陈龙从中捣了什么鬼。&rdo;
虞亚德点点头说:&rdo;我也是这么想。&rdo;
张有全沉默了一会,突然问道:&rdo;我倒问你,你能不能找两个人,把陈龙弄来,逼他一逼?&rdo; &rdo;逼什么?&rdo; &rdo;自然是逼他说实话;不说,请他吃顿&rso;生活&rso;。&rdo;
虞亚德想起平报馆的司阍,觉得那支&rdo;手枪&rdo;或许可以借用一下;因而这样答说:&rdo;或许有办法,等我想一想。你先把这张支票怎么到了陈龙手里的经过,跟我先谈一谈。&rdo;
于是张有全谈支票落入陈龙手中的经过:&rdo;有一天,他跟我说,小黄跟他合伙做一桩生意,进行到一半,小黄忽然不干了;说这桩生意很难。不干也不要紧,收了人家的定洋,要退回给人家;小黄不退,害他对人家难以交代。这自然是小黄不对,我说我来问他;他叫我不要问,说小黄不肯告诉我的。不过,他要我留心,看小黄有什么与其时不大相同的地方,譬如突然交了个新朋友这类的情形,一定要告诉他。&rdo; &rdo;这就是说,陈龙要你替他做密探;侦察你表弟?&rdo;
张有全感到他话锋锐利,很有力地答说:&ldo;话不是这么说,当初我也是想把他们到底为什么会有误会查出来,好替他们化解。我哪里会害小黄。&rdo; &rdo;当然、当然。&rdo;虞亚德自觉话说得不大客气,所以赔笑说道:&rdo;你不要见怪,我也是就事论事。现在请你说下去。&rdo; &rdo;后来我告诉他,小黄要回乡下去一趟;他问哪一天?我说,本来要走了,只为有一张支票托我去兑,所以耽搁下来,他就跟我要支票看,又说把支票掉给他;钱第二天送给我。&rdo; &rdo;你就相信他,把支票给他了。&rdo; &rdo;是的。&rdo; &rdo;钱呢?&rdo;虞亚德问:&rdo;有没有给你?&rdo; &rdo;给我了。&rdo; &rdo;什么时候?&rdo; &rdo;第二天。&rdo;张有全说:&rdo;那天一早,小黄就被日本宪兵抓走了。&rdo;
虞亚德将前后经过情形,细细想了一遍,觉得张有全的态度很可疑;平时车子已到了法国公园,虞亚德为了急于打破疑团,便邀张有全在法国梧桐下面的露椅上坐下来谈话。 &rdo;老兄,有句话我实在忍不住要问。小黄是你的表弟;他的银钱交给你经手,看起来你们表兄弟是很亲热的;既然如此,你有什么事应该跟小黄谈,为什么只听陈龙的话?譬如那张支票,陈龙为什么要换了去?其中显然有毛病。这一点莫非你没有想到?&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