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rdo;云土&rdo;、&rdo;川土&rdo;自然不能运来了,不过日本人毒化中国,早有计划,在东北、古北口,以及安徽亳县一带适宜种罂粟的地方,大量种植;南运交给盛文颐专卖,组织了一个公司,名为&rdo;宏济善堂&rdo;,分堂遍布东南,非以前的维新政府及继承的汪政府所能过问。
盛文颐发了大财,在法租界金神父路的住宅,占地十余亩之多;警卫是两名日本宪兵,由于东京位居要津的陆海军官员,以及与军部有密切关切的政党要人,两院议员,按月都有固定的津贴;所以盛文颐的气焰,不可一世,汪政府的要员,谁也不在他眼中。
盛文颐还有个主要助手,也可以说是幕后牵线人,名叫里见甫,是&rdo;黑龙会&rdo;出身的大浪人,他跟驻华日本陆海军的各部分,都保持着极密切的关系;也正就是青木一男所指责的&rdo;囊括主义&rdo;的执行者。通过他的关系,盛文颐将食盐的专卖权也弄到手了。
沦陷区的盐业,本由一个&rdo;通源公司&rdo;所经营;为盛文颐夺去以后,改名&rdo;裕华盐公司&rdo;。这一来,便跟汪政府的财政部,发生了短兵相接的冲突,盐课一向是中国政府税入的大源;盐商只要有一张&rdo;盐引&rdo;在手,获得行销某地的特权,几世衣食无忧。但销售食盐既关税课,亦关民生,所以关于运输管理,征税定价,财政部有一整套法规,且特设&rdo;盐务署&rdo;专司盐政。而盛文颐一方面为日本人搜括;一方面又为自己谋取暴利,自是不关小民死活,一次一次要求涨价;周佛海总是批驳不准。可是,由里见甫打个电话,日本驻华派遣军总司令部,立刻就会行文财政部,代裕华提出要求,使得周佛海不能不准。真所谓&rdo;敬酒不吃吃罚酒&rdo;,财政部威信扫地;周佛海狼狈不堪。
话虽如此,周佛海宁愿自找麻烦,不愿对裕华放松;反正彼此做对做定了,只要裕华有所请求,不是驳,便的拖。这样水火不容搞了很长的一段时期;彼此都觉得很乏味;巧的是彼此都希望金雄白出来调停。
金雄白不认识盛文颐,是他的一个在裕华担任高级职员的朋友来邀约的;在与盛文颐见面时,金雄白很坦率地表达了周佛海的意思,希望盛文颐顾到大家都是中国人的立场,有事直接商量,不必假借外力。
盛文颐领教过了&rdo;不怕官,只怕管&rdo;的滋味,自然乐得接受周佛海的要求,几度长谈,取得协议,以后裕华有事向财政部呈请,由盛文颐、金雄白先跟&rdo;财政部盐务署长&rdo;阮毓祺交换意见,商定办法,再上呈文。财政部一定尽快批准。所谓&rdo;交换意见&rdo;就是&rdo;讲斤头&rdo;:所谓&rdo;商定办法&rdo;就是敷衍面子。譬如裕华要求涨价1元;财政部只准3毛;裕华二次呈请,折衷准涨半元,老百姓就会觉得财政部是在替他们争利益,总算吃到了便宜盐。这样岂不是皆大欢喜?在达成这个协议的同时,也谈到了彼此合作的计划。盛文颐希望扩大经营,包办整个沦陷区内,盐产的行销。
这件事在周佛海考虑以后,有所决定了;除了淮北地区的盐产,已由日本成立&rdo;国策机构&rdo;的&rdo;华中盐业公司&rdo;专营以外,在江浙两省,还有淮南、松江、馀姚3个大盐场,让盛文颐出面,另组公司;独家收购运销这3场的盐。 &rdo;新公司的资本各半;我们这面一半,希望你利用你的银行去想办法。盈余专门立个户头存起来;取之于海上,用之于地下。&rdo;
由此而始,盛文颐跟金雄白便常有往来,不过,他年迈体衰,若非必要,从不出门;一天至少有20个钟头是在床上,不是睡觉,便是抽鸦片,所以总是派人将金雄白请了去,请他躺在烟榻对面,一面烧烟,一面谈话。
有一天是例外,盛文颐突然来看金雄白,由他的儿子及一名听差,双双扶掖,下汽车走到厅上,已经在气喘了。 &rdo;雄白兄,&rdo;他用微弱的声音说:&rdo;听说佛海先生病了?是不是?&rdo; &rdo;是的。&rdo;金雄白答说:&rdo;发高烧,来势好像不轻。&rdo;
盛文颐一楞,然后自语似地说:&rdo;这样,我倒似乎不便讲了;讲了,只怕会给佛海先生添病。&rdo;
金雄白心中一跳;听他这么说,料知不是好事,便即答说:&rdo;盛先生不妨先跟我说一说;如何?&rdo; &rdo;好!&rdo;盛文颐问道:&rdo;有个日本人叫做辻政信,你知道不知道?&rdo;
金雄白自然知道这个人;他是日本派遣军总司令部的一名课长,官拜大佐;正是日本军人在任何机构中都是权力最大的一个阶级。他是个狂热的军国主义者,而以战略家自命,好高鹜远,标新立异,神经质得很厉害;于是日本的浅薄者流称之为&rdo;战争之神&rdo;,越发使得他目空一切,不知天高地厚。 &rdo;那么,&rdo;盛文颐又问:&rdo;你知道不知道佛海先生与辻大佐之间的情形。&rdo; &rdo;略有所知。&rdo;金雄白照实答说;他只知道辻、周之间裂痕甚深,却不知裂痕因何而起。 &rdo;我有最可靠的情报。&rdo;盛文颐放低了声音说:&rdo;辻大佐已准备在佛海先生病中下毒手。至于怎样下手,是明枪,是暗箭,我还无法探问清楚。不过消息是千真万确,佛海先生不能不防。辻大佐心狠手辣,一动了手,决不留丝毫余地。我知而不言,交情上讲不过去;告诉了他,又怕他着急,增加他的病势,反而有损无益,如今我告诉了雄白兄,应该怎么办,请你斟酌。&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