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方军的初步军事行动中,有3个必须占领的据点:新加坡、香港、菲律宾。此三地的作战计划,原则上是先为其难;马来西亚作战,成败难决;所以必须二十五军在马来西亚奇袭登陆成功,第十四军及第二十三军,才可以用&rdo;正攻法&rdo;对菲律宾及香港开始进攻。
进攻香港的主力,是隶属于第二十三军的第三十八师团,另外配属步兵联队及炮兵队各一;当然也有轰炸机及兵舰分自海空支援。 12月8日清晨,九龙半鸟的餐厅内,绅士淑女正悠闲地在进早餐,一面饮果汁,一面看报;报上并没有日本奇袭珍珠港的消息‐‐因为同盟社的通讯稿送到,报纸已经上机器;总编辑也在看完大样后,回家睡觉,根本就不知道有这么一条超级大新闻。
突然之间,传来巨响,震得门窗戛戛作响;于是大部分的客人都奔到窗口去观望,但一无所见。有人指着《南华早报》上的记载说:&rdo;是英军在试炮。&rdo;
这个说法很快地被否定了,电话中传来的报告是:启德机场被日本飞机所轰炸;日本已经对英国宣战。街上人来人往,惶惶然如丧家之犬;尤其是家住香港的,更为焦急,因为香港政府在毫无任何通告或暗示之下,停驶了香港、九龙间的渡轮。
这突如其来的大变化,引发了一连串的恶性反应,商店关门;公共汽车停驶;电话有时通、有时不通;而整天空袭警报不断,以致于香港到九龙,或者九龙到香港的人,如果当地没有亲友可以投靠,便陷入了进退维谷的窘境。
最狼狈的是短期逗留的旅客,无端成了断梗飘萍。刘德铭就是如此:从离开上海到香港,辗转到达内地,那知运气不好,跟&rdo;组织&rdo;上联络的两条线,阴错阳差,都没有能接得上头。于是东飘西荡一年多,终于在昆明&rdo;归队&rdo;;立即领受了一项任务,重回上海。三天前由昆明飞到香港,要等候一个素昧平生的&rdo;女同志&rdo;到达,扮成夫妇,一起坐船到上海,不想失陷在香港。
他住在九龙半岛酒店;旅客都是高贵的绅士淑女,但大部分已失去了平时雍容优雅的风度,一个个愁眉苦脸,神情惶惑,到处打听局势。据说日本陆军已经由深圳向新界进攻,英军设了两道防线,第一道在边境;第二道在沙田,那里群山屏障;山上分布了许多炮位,可以长期坚守。
&ldo;香港是英国的东方之珠,不会轻易放弃的。&rdo;有个坐在刘德铭身旁,神态非常乐观的洋人,说得一口很流利的上海话:&rdo;上个月,有大批英军,从加拿大派来增援;据所知,停泊在新加坡外海的&rso;威尔斯皇子&rso;号跟&rso;却敌&rso;号,已经决定移防香港。海陆两路的防守实力,都很坚强;香港九龙,起码可守半年。&rdo;
正当他高谈阔论时,大厅上扩音其中播放的轻音乐已经停止,到了播报新闻的时间:第一条就是&rdo;威尔斯皇子&rdo;及&ldo;却敌&rdo;号为日本飞机炸沉的消息。
那洋人的脸色很难看,有点坐不住的模样;刘德铭伸过一只手去,亲切地按在他的膝头上,&rdo;不要泄气!&rdo;他说:&rdo;日本人是一时猖狂;最后胜利属于你我。&rdo;
刘德铭的友好态度,对于解除他的难窘,极有帮助;他从皮夹中取出一张名片,递给刘德铭说:&rdo;通常英国人是不作自我介绍的。&rdo;他说:&rdo;不过,这一次是例外。&rdo;
刘德铭接过名片来看,一面中文,一面英文;中文上印的头衔是:&rdo;英商卜内门洋行视察&rdo;;中文名字叫做&rdo;费理陶。&rdo; &rdo;你叫我费理好了。&rdo; &rdo;我姓刘。&rdo;刘德铭已改名刘汉君,掏了张在香港新印的名片;又看着费理陶的名片上的地址问:&rdo;你一向住在上海?&rdo; &rdo;我是生在上海的。&rdo; &rdo;怪不得说得这么好的上海话。&rdo;刘德铭问道:&rdo;到香港几天了?&rdo; &rdo;前天才到,我是陪我太太来度假的。&rdo;费理陶问:&ldo;你呢?&rdo; &rdo;我从昆明来,预备回上海。&rdo;刘德铭说:&rdo;看来仍旧要回昆明了。&rdo;
刚说到这里,一香风扑袭;刘德铭转过脸去,顿觉眼前一亮,站在面前的那妇人,年可30,长身玉立,艳光四射,费理陶为刘德铭介绍,是他的妻子苏珊。
刘德铭起身招呼;听她口音带些南京腔,别有一种他乡遇故的亲切感。苏珊的感觉,亦复相似,开口问道:&rdo;刘先生是哪里人?&rdo; &rdo;南京。&rdo; &rdo;果然!&rdo;苏珊笑道:&rdo;口音总是改不了的。&rdo;她向她丈夫说:&rdo;我跟刘先生是同乡。&rdo; &rdo;这样说,更有缘了。可惜是在这样的情形之下,否则可以好好庆祝一下。&rdo;
话虽如此,费理还是叫了威士忌,举杯定交。然后,谈到彼此的处境以及今后的动向。 &rdo;我已经失业。&rdo;费理陶说:&rdo;今天中午听到广播,在日本势力所能达到的中国地方,英美的产业,都为日军所接管了。&rdo; &rdo;还好,你们夫妇并未成为俘虏。&rdo;刘德铭说:&rdo;费理,请原谅我,对于香港的前途,我不像你看得那么乐观;既然已经幸免作为日军的俘虏,应该珍视这份运气,想法子离开香港。&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