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乐山从头到尾都是笑眯眯的样子,看不出到底是个什么想法。董妙卿却很容易就能看懂,嘴巴撅得比天高。纪启顺全当看不见,低了头一板一眼的说着客套话:“二位师姐光临,寒舍蓬荜生辉。”
董妙卿啧了一声:“就你肚里墨水多,显摆个什么劲儿。”
纪启顺笑笑:“院里乱糟糟的也没收拾,二位师姐请先进屋,我收拾一下就来。”
李乐山摇了摇头:“师妹好意,李某人心领了。今日前来,也不是为给师妹添乱的,我二人说两句就走。”
纪启顺心里想着,这不已经添了乱吗?面上却依旧客客气气的:“我这儿也没什么事儿,就是打发个时间而已,师姐切莫客气。”
“是这样的,今日前来,是想向师妹讨两样东西。”
“师姐请说。”
“心头血与眉间火。”
闻言,纪启顺不由心中一愣。
这心头血乃是一个人的精气所化,对于寻常人而言是无法取出,也不能取出的。而修士的心头血是可以取出少量的,且取出后于性命无忧,顶多稍微精神萎靡一阵。只是心头血与修士的联系极强,寻常是不会将其交给旁人的。因为就算是稀释过后的心头血,哪怕只有一滴,配以某些秘术,足以致死。
不过却不是因为心头血,而是为了眉间火。
人身上有三昧真火,乃是精、气、神三者炼成。其中上昧,为目光之火,位于眉心,也称神火;中昧,为意念之火,位于心口,也称精火;下昧,为气动之火,位于掌中,也称民火。
只是这三昧真火,至少要到引气才能用灵觉控制着引出体外。她现下才是出窍修为,根本还未练出灵觉,又要如何将眉间火给李乐山呢?
李乐山大约也是明白她的疑惑,便笑着取出一个贴了数张符箓的枯枝道:“师妹莫要顾虑,我自有方法,只等师妹答应。”
纪启顺一头雾水的点头道:“我答应。”
只见李乐山一笑,伸出枯枝在她眉心一点,那些符箓便猛地震颤了起来。仿佛只是一晃神,那枯枝顶端便燃起了一朵细弱的金色火焰,很小却很稳。纪、董二人见此皆是一愣,没想到居然只是这么简单就能将眉心火引出来。
李乐山见她们的模样,便笑着解释道:“此乃引火木,可引世上所有火,自然也包括眉间火。以万年冻苓木制成,乃是我派非秘传弟子不可修习的秘宝之一。”听到这句话,纪、董二人原本亮晶晶的眼神顿时收敛了。
“这眉心火,我已是拿到了。至于心头血,师妹这几天给我就好。”一边说着,李乐山手上凭空出现了一个晶莹剔透、手掌长短的细瓶子,“不必太多,两三滴足矣。取出后,放在此中交给我便可。”
纪启顺也不说旁的,当即便接过瓶子,告罪去了屋里,从指间逼出两滴置于瓶中,当面交给了李乐山。
李乐山走后,董妙卿刺了她几句:“你倒是大方,也不怕她整幺蛾子?”
纪启顺一愣,不由问道:“李师姐得罪你了?”
董妙卿冷哼道:“得罪大发了。”
随即便叉了腰,和纪启顺好好说道了一番李乐山那个方子。纪启顺听后倒是笑了:“这方子有趣。”
“有趣?”董妙卿扯着嗓子叫道,“不是你去找这些玩意儿,就有趣了?要是师傅叫你去找,我瞧你现下还笑不笑的出来。”
纪启顺一挑眉,缓声道:“极北冰原火山口的雪莲、过冬的蝈蝈、竹子开花、六月飞雪,这四样事物本都是不可能存在的,特别是后两样出现后则寓意不祥。而它们偏偏都切实存在于世,你不觉得很妙吗?”
而重塑丹田,按理来说也是不可能发生的,她这样想着。董妙卿看了她一眼,嘀咕着“莫名其妙”离开了。她轻轻阖上门,对着已经被炉火烘得焦枯的茶叶叹了口气。
十天后,李乐山终于成功将七转七还赤髓丹炼了出来。纪启顺看到她的时候,她脸上泛着一层不太正常的潮红,眼窝下的一片青黑。但不管是行动还是面色她都没有表现出丝毫的疲惫,甚至展现出了一种极度亢奋的精神状态。
她一把握住纪启顺的手,急促的说着:“我简直不敢相信,居然能练出这么完美的丹药!你知道吗,我觉得这一回,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好!”
纪启顺被她滚烫的手吓了一跳,有些担心的问道:“李师姐,你看起来好像不是很舒服,要去休息一下吗?”
李乐山哈哈大笑起来:“不!不!我现在很好,从没有这样好过!你跟我来,我跟你说,真的太完美了!”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她紧攥着纪启顺的手,就往屋里拖去。穿过客堂旁的一条甬道,就是李乐山的炼丹室。
甫一进去,纪启顺就闻到一股极其呛人的浓烟味,刺鼻的几乎要让人打出喷嚏来。她不由用手扇了扇面前的空气,结果流动起来的烟雾更是令人不好受,她用手捂了鼻子一边咳嗽一边道:“师姐,要不然先开下窗吧?”
李乐山极其惊讶的问她:“开窗?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