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有人过来用黑布盖上这木笼,眼前一黑,时夜才发现眼前已没了刑锋的影子,他缓缓垂下眼,轻轻叹了声,雨声盖过了他的叹息,无人听见其中的凄凉。&ldo;师傅,人已交给天鹰盟了。&rdo;杨鼎赶回来时,司空云海已在着手准备接生用具,而林傲则已袒了肚子,满面痛楚的躺在床上。&ldo;想……想不到,我林傲也会做出如此卑鄙之事……哈……痛死我了……&rdo;林傲眉目紧拧,却又忍不住惨笑,叫杨鼎看了只叹天意弄人,师傅和时夜之间恐怕是有缘无分了。司空云海端了碗熬好的药水进来,见了林傲竟还在废话,立即不悦,&ldo;都什么时候了,你就少说句话不行吗。来,把这碗宁神药喝了,以免一会你痛得受不了。&rdo;杨鼎默默地接过药,送到林傲嘴边,服侍他下咽,待到林傲喝光了最后一滴药水,杨鼎想了下,终于还是说道,&ldo;师傅,时夜让我告诉您,日后这孩子出世了,您不要在孩子面前提到他,他说,他不配。&rdo;林傲初听见这话,先是一愣,然后转了脸过去,再出声时声音也已嘶哑。&ldo;对,对,他不配,我才不给他这贱人产子!&rdo;他说完话,宁神药似乎也发挥了药性,浑浑噩噩间,林傲不再出声,就此昏睡了过去。司空云海命人在火上烤的刀也已消好毒,他看了眼昏睡过去的林傲,朝旁人点了点头,让他们都退下,只留两个懂些医术的在身边帮助照料。他曾看过一本医书,上面曾详尽记录了若干年前一服食天官赐福后怀孕产子的男子的详细情况,当时,因为男体受孕,产子不得其所,医者便以刀剖其腹取出孩子,最后再以绳线缝合伤口,竟使父子平安。如此他便要依着旧法替林傲剖腹,只是他不知届时是否会出现血崩等症状,一切也只好听天由命。天鹰盟一行人下了山去,才发现因为突如其来的雨势已被回城的木桥冲垮,时已夜黑,任风流恐多出事端,传令就宿野庙,明日天亮待修好桥后再回城去。众人把马拴在草棚下,自己则进了庙里躲雨,唯独关押着时夜的木笼仍搁置在板车上,任有风吹雨打。盖住木笼的湿布紧紧贴在木柱上,浸透了的雨水不断往笼子里滴,时夜浑身又湿又冷,断骨之处痛得尤其厉害。庙里的人烤着火,吃起了干粮喝起了酒,还有人趁兴哼起了小调。任风流端坐一旁,细细思索着到底该如何处置这个手到擒来的阴帝,此次若非刑锋透露冷月宫中异变横生,恐怕他们也不敢冒险赌这一局。听说阳帝怀孕,阴帝则因二人相争被废了四肢,形同废人。只是他向来敬仰王骁,想起他的死毕竟是由那狡诈多谋的阴帝而起,又听刑锋说前任盟主也终是死在时夜手上,心中便想着到底得除了这祸害才是。他沉吟半晌,转头面向身旁坐的刑锋,低声问道,&ldo;时夜既已被我们拿下,应当如何处置才好?&rdo;刑锋正在出神,他想着时夜那头白发,心中便不得安宁。听见任风流这么一问,他嘴一动,却说不出话来,最后只冷冷说道,&ldo;既然任盟主在上,一切自然由你拿主意,我已助盟主捉拿到时夜,总算是替家父了了一桩心愿,之后的事……&rdo;其实他知道,如今江湖谁人不恨时夜,即便与他无仇,只是听了他那恶名也不由自主会附和过来,免得失了立场身份。如此一来,怕只怕,时夜的结局难逃一死。&ldo;那么还是将他先押回总坛,审问一番后再作定论吧。&rdo;刑锋轻轻应了声,又看了那个仍留在雨中的木笼,恳求道,&ldo;外面雨大,时夜身已残疾,不如将他也带进庙里先避避雨吧,量他一残废之身,也逃不去那里。&rdo;任风流点头应允,立即叫了两人去将时夜从木笼中也带进庙来。正邪之间时夜被带到刑锋身边坐下,他很冷,雨水湿透了衣衫鬓发,脸色也因为寒意而格外苍白。不过他神色依然安宁祥和,并无任何局促,也没再转眼去看刑锋。而刑锋也目不斜视地坐着,他知道时夜冷得厉害,可他不能回身去抱住这个和自己爱恨纠缠的男人,为他取暖。&ldo;人言阴阳二帝已结连理,没想到阁下恶行昭彰,连自己的爱人也是无法轻容了。&rdo;任风流是第一次和江湖上传闻已久的阴帝时夜面对面地坐着,他看不到,却听过不少关于时夜的传闻,例如,阴帝的容貌俊美非常,阴帝两手血腥杀人如麻,又如阴帝工于心计喜怒无常,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