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怎么哭了?”顾茵听到他声音里的哭腔才止住了笑,一只手抬起他尖尖的下巴,一只手从怀里拿帕子给他擦脸。
小武安仰着脸乖乖让她擦了眼泪,而后才瓮声瓮气地接着说:“我……我让娘不高兴了。娘不喜欢我学认字,我以后不认了。”
其实他哪里错不错的呢?不过是感受到了他娘的情绪,所以才着急忙慌地先认错。
这样既敏感又乖巧的孩子最是让人心疼,顾茵连忙搂着他拍了拍,“好孩子你没错,娘也没有不高兴,她只是担心旁的事。你表现得很好,娘和嫂嫂都替你高兴呢!”
“真的吗?”
“我骗你作甚。我去和娘说会儿话,保管一会儿她乐呵呵的。”
哄好了小武安,顾茵便进屋去找王氏。
王氏正坐在桌前愣愣地发呆,听到动静才思绪回笼。
“我猜着你就要过来,”王氏看了顾茵一眼,“你想来劝我送武安去温先生那里读书?”
顾茵挨着她坐下,“一年十五两确实不是小数目,但是娘也看到咱们今天早上试卖的行情了,十五两并不是挣不到的。且入学是翻年的事,咱们还有几个月可以准备。”
王氏还是不吱声,顾茵顿了顿接着道:“且我也不瞒着您,我的志愿并不是这么一个小小摊子,而是要开店,甚至开酒楼的。十五两现在听着多,往后必不会让娘再因为这么点银钱烦心。”
“乖乖!你这丫头人不大,口气倒不小。”王氏先忍不住笑起来,随后便又蹙起了眉。
“怎么,您不信我?”
王氏摇摇头,而后叹息道:“武安要是你肚子里出来的,你既有心,我无有不应的!但武安不是啊,他是我生的,你只是他嫂子。老话虽有‘长嫂如母’的说法,但是让你辛辛苦苦供养小叔子念书这种事,我做不出!”
顾茵起先以为王氏只是为了十五两束脩烦忧,没想到她想的这么多。
“咱们一家人,您怎么这样想?”
她是真的把王氏和武安都当成了家人,初初穿越过来的时候,她拖着个重病的身子,心境惶惶,差点没熬过来。
是王氏一面痛心花出去的银钱,一面按时按顿地强逼着她喝药,也是小武安衣不解带地守在床头,半夜里还起身给她喂水,换巾帕敷额头。
后头遭逢大难,背井离乡跋山涉水,王氏也不曾想过把大病初愈、身子羸弱的她扔下。
这条命,本就是王氏母子给她的。
王氏摇头,“现在是一家人。但是青意已经没了,你才十九,还不到二十,难不成要为他守寡一辈子?你终究要嫁人的。要是旁人知道你供着这么个小叔子,谁敢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