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高闻第一次见到方雅。
小女孩的身体像芦柴棒一样瘦,撑着略有几分姿色半大儿童的苹果脸,齐刘海的童发头——内向,乖顺,眼神天真且敏感。
正是高闻最讨厌的类型。
高闻厌恶任何带我见犹怜气质的女性,这不但与她对同性应该端庄矜持、自强高傲、不让须眉的审美背道而驰,也因为大学时,围绕在宋和平身边的女同学大多这种类型。
以致高闻认定,长这种类型的小姑娘,肯定虚荣,招人,事儿多。
不过心里虽恼火反感,高闻还是保持了基本的克制,只向小姑娘询问了宋文俊在乡下怎么被四脚蛇咬到的。
方雅还不会说谎,对方又是宋文俊的妈妈。
与宋文俊的朋友关系,让她面对高闻时,有一种天然的向往和亲近。
但高闻锋利的目光是一把手术刀,方雅在被解剖般的严肃注视下,脸上火辣辣发烫,紧张得差点失语。
她照直全说了。
最后,不安地问:“宋文俊的胳膊是不是肿了?他今天怎么没来报名?”
“好了,没你事了。”高闻似笑非笑,不再看方雅,起身。
吴亚男送她下楼,高闻说:“吴老师,文俊这孩子还要您多费心。现在这才升三年级呢,他性子天真容易被人带散心,我和我们家老宋就担心这个……”
“我懂我懂。”吴亚男忙不迭点头,严肃地保证:“高闻妹妹你放心,宋文俊是我们二中的苗子,全县最优秀的学生。你就算不说,我也绝不会让害群之马把他带坏!”
吴亚男这么义正言辞,高闻便打消了继续寻师问罪的念头。她虚虚一笑,转身钻进了白色桑塔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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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闻雷厉风行杀回家里,冲进小书房,开审宋文俊。
宋文俊倒是心平气静,左手臂还覆着纱布,他就单手磨墨,比照字帖练《兰亭序》。
见高闻进来,他也没放下毛笔。
高闻最恨他这宁折不弯的倔强,你在这儿火烧眉毛了,他还跟你较着劲,好像在说,你拿我没辙。
她从来没在宋文俊这儿,体会过当父母的权威性。
“你老实交待,你跟你们班那个叫方雅的什么关系?”高闻把皮包往沙发上一扔。
宋文俊总算抬头,看了她一眼。
这一眼很冷,也有些警告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