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文俊看了她一眼,冷淡地垂下了眼皮。
“岁数大一截,叫什么哥!按我这边的班辈,也该叫叔。”高闻冷笑一声,拔高音量:“小玲,小表姐这都没教你呀?”
小保姆是高闻七弯八拐远远远房表姐的女儿,去年刚满十八岁。
或许因为有这么点血缘关系,小玲长得倒有高闻少女时五分的样子,虽然才进城一年,打扮略土,胜在比高闻年轻水嫩。
“教啦,教啦。我以后一定注意。”小玲十分懂得见好就收,也清楚宋家一切都是高闻说了算。她赔笑说:“高闻‘姐’,你要的生鸡蛋,我给你打好了。”又特意强调了一句:“宋‘叔叔’,您的咖啡我搁桌上了,您要记得喝。”
宋文俊特意看了看父母的脸色,你来我往,那可谓精彩至极。
八岁的宋文俊其实不太懂父亲。
他在学校和父亲在社会上,女性待遇其实是一样的。
在社会上,不少阿姨喜欢向父亲使眼色献殷勤;在桐江二小,女同学虽然不会做得这么明显,但无论紧随他的目光,还是有意无意的搭话,宋文俊都是清楚的。
宋文俊是极度反感的。
父亲却明显乐在其中。
去年为了避嫌,也为了宋文俊的教育着想,升迁无望的高闻从公务员变成了全职妈妈,家里却另添了一辆桑塔纳。
宋文俊不再坐原先的老红旗,而是改坐母亲的白色桑塔纳去上学。这在桐江县,自然也是头一份。
宋文俊只知道,打着全职妈妈旗号的母亲下海了。
她投资了老同学在广州的生意,现在算半个老板。
高闻原本就心高气傲,现在看人更是只用眼角。
她在桐城的风头,盖过做父母官的老公,是不少女性的偶像。因为这还是1992年,女老板这个概念在小县城还很新鲜。
“做女人就要做高闻。老公帅气又争气,儿子的成绩年年全县第一,自己还是女老板,老有钱了!”宋文俊去买支铅笔,还能听见小卖部的阿姨飞着唾液跟人议论。
也许,桐城人只差在他们家门口挂上“五好家庭”的奖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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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读小学二年级的宋文俊,体形比幼儿园时代已经高出一大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