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岚手里头捧着一个匣子,里头放着火红的嫁衣,是用苏州的织锦做成的,嫁衣上朵朵牡丹花,娇艳非常,这件衣裳是绣庄连夜赶工,才赶在申氏出嫁之前做出来的,主仆两个坐上马车往西北胡同赶去,齐蓁闭着眼,细腻指尖捏着一颗玛瑙葡萄往嘴里送,红岚坐在齐蓁身畔,轻声问道:“夫人,再有三日就是申氏出嫁的日子了,那天早上咱们是不是得过来看着点儿?”
齐蓁手指轻轻拂过袖口,漫不经心道:“何必亲自过来?让西北胡同的婆子们看着就成了,好歹她们也是廉肃花钱买下来的,有了主子的吩咐,她们哪里敢不从?”
马车晃悠了两炷香功夫就到了西北胡同,红岚先跳下马车,之后才小心翼翼的扶着齐蓁柔软的小手,力气不敢用的太大,生怕将水做的人儿给捏坏了,等到齐蓁也下了马车后,主仆两个这才敲了木门。
只听吱嘎一声,柳枝怯怯的探出头来,一看到齐蓁时,吓得脸都白了,她身为申氏的贴身丫鬟,哪里不清楚齐蓁是什么身份,现在这女人亲自登门,难道是来讨债的?
齐蓁没打算为难一个小丫鬟,顺着门缝走了进去,直接走到主卧里头,柳枝一路小跑着,想要拦住齐蓁,偏偏这丫鬟的力气比不过红岚,也不如红岚精明,自然是拦不住的,走到主卧里头,这几日房中的血腥味儿倒是没那么浓了,申氏虽然还未洗澡,但却用沾湿的巾子擦了数次。
走到床边,齐蓁伸手掀开藕粉色的纱帐,躺在床上闭眼休息的申氏一惊,待看到齐蓁那张脸后,吓得脸色发青,随即色厉内荏道:“你来我这儿干什么?”
眨了眨清澈明亮的杏眼,齐蓁抿嘴笑笑,开口道:“你是不是记错了,这里是廉肃买下来的小院儿,怎么成了你的地盘儿?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像你脸皮这么厚的,还真是不知廉耻。”一边说着,齐蓁一边用手帕掩住嘴角,杏眼弯弯,笑意根本遮挡不住。
申氏恨得死死咬牙,偏偏她身体的恶露虽然已经除尽了,但还没有恢复元气,更何况,她因为产女的缘故,身上胖了一圈,肚子上的肉一层一层的,虽然比普通的妇人强了不知多少,但齐氏这个狐狸精站在眼前,不盈一握的小腰与申氏的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申氏的心眼儿还没有针尖儿大,心里能痛快就怪了!
“今日我到此处是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身后的红岚几步走上前,齐蓁从她手里接过木匣子,送到申氏面前,将盖子打开,里头火红的嫁衣颜色鲜亮,好像燃烧着的火焰般。
申氏皱了皱眉,心里突然升起一丝不妙,她两手死死攥住锦被,警惕的盯着齐蓁,问:“你这是什么意思?”申氏可不信齐蓁会那么好心,让她嫁给廉肃当平妻,毕竟只有正妻才能穿大红色的嫁衣,若是小妾的话,只一身粉红色裙衫就打发了,申氏在王府中呆了近十年,对这些规矩还是有些了解。
“马上就要成亲了,怎么还摆出这张脸给本夫人看?我替你寻了一户好人家,夫君也是个孔武有力的,你嫁过去就是正头娘子,人家也不嫌弃你带着个孩子……”
申氏瞪大眼,浑身发冷,如坠冰窟一般,她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齐蓁竟然这么大胆,明知自己是宁王的人,竟然还有胆子将她嫁出去,狠狠瞪着齐蓁,申氏面容扭曲,眼神狰狞的好像要吃人一般:“你这么对我,难道不怕惹怒了王爷吗?我为王爷生了一个女儿,她是皇室血脉!”
女人口沫横飞,齐蓁见状,赶紧往后退了一步,生怕申氏的唾沫沾在自己脸上,细腻指尖捏住嫁衣一角,感受到织锦细腻柔滑的触感,齐蓁撇了撇嘴,道:“我这可是为了你好,即便你是宁王的人又如何?得罪了王妃,就算王爷接你回王府,能活多久也不一定,若是你嫁给了高老大,你就彻底换了个身份,高家家境十分殷实,你嫁过去肯定不会受苦的。”
“哼,要真是这么好,你自己怎么不嫁?”
“我本身就是有夫君的人了,又哪里能嫁过去?申氏,你别忘了自己是王府的逃妾,我现在之所以好声好气的站在此处与你讲道理,就是看在伯元跟仲琪的份上,若是你不知好歹非要折腾下去的话,就休要怪我无情了。”
对上女人水润润的杏眸,申氏怎么也没有想到齐蓁会用出这种手段,她心里如同明镜般,知道自己若是不答应这桩婚事的话,恐怕今日就会被送到王妃面前,王爷虽然喜欢她的身子,但这些年她年岁渐渐老了,王爷身边也有了新人,对她不如往日那么热络,以王爷的性子,肯定不会为了一个小妾跟王妃撕破脸。
好死不如赖活着,申氏最是惜命不过,即使知道这桩婚事是齐蓁这个贱人给她挖的坑,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往下跳。
“好!我答应就是。”听到申氏几欲从牙缝儿里逼出来的声音,齐蓁小脸儿上的笑容更加灿烂,将木匣子直接放在了锦被上,开口道:“你的嫁妆我已经准备好了,足足值三千两银子,今个儿下午就送到高家,能不能保住这些银子,就看你自己个儿的本事了,可千万别说我亏待了你。”
说着,齐蓁轻轻拍了拍申氏丰盈的脸颊,看着这个女人空洞的眼神,她心里十分痛快,扭着杨柳细腰走出主卧,带着守在石阶儿下的红岚往外走,门口的婆子冲着齐蓁点头哈腰,说不出的谄媚。
“三日后的早上,申氏就要出嫁了,你们可得将人看好了,一旦出了什么岔子,一个个就不必再留下了。”
廉肃之前买下这些婆子,一共也没花多少银子,她们在西北胡同的宅子干活,只伺候着申氏一人,活计十分轻快,要是被赶出去的话,指不定还得吃苦受累,这些婆子们能活到这个岁数,自然不是傻子,怎么会不尽心尽力的看着申氏呢?毕竟齐蓁是她们的衣食父母,可万万得罪不起。
三日后,正是申氏与高老大成婚的日子。
申氏一大早就被柳枝给叫起来了,她往窗外瞅了一眼,天还没亮,外头乌漆漆的根本看不清东西,申氏本就不是个好脾气的,一巴掌扇在柳枝小脸儿上,怒骂道:“你这蹄子真是了不得,一清早就开始折腾上我了,是不是有齐氏那个贱人撑腰,就不将自己的主子放在眼里……”
柳枝委屈的直掉泪,新娘子出嫁之日要是不早早起床捯饬,肯定会误了吉时,柳枝只是个小丫鬟,哪个主子她都得罪不起,只能哽咽着伺候申氏洗漱。昨天夜里,申氏才彻彻底底的洗了个澡,足足换了三桶水,才将身子给擦洗干净,此刻她坐在铜镜前,用手指蘸了一些香露香膏涂在脸上,之后才开始仔细梳妆。
申氏以前就用过玉颜坊的脂粉,此刻她看着自己脸上的斑点,虽然并不明白,依旧是白璧微瑕,没有往日那么白嫩。皱着眉头将紫茉莉粉往脸上擦,心里头直冒火,申氏不知道高家到底是什么德行,不过她这幅皮相看着还是不错的,要不是刚出月子还没有恢复好,不管那个高老大多难伺候,申氏都有信心将那个男人收拾的服服帖帖的,毕竟连王爷都逃不脱她的掌心,更何况一个普普通通的平头百姓了。
换上艳丽如火的嫁衣,腰间特地做的宽松了些,将那处的肉给遮了遮,只是领口开的略有些低,即使有一层抹胸裙在那儿挡着,依旧能看见幽深的一条乳。沟,雪白柔腻的两团好像要从嫁衣里跳出来般,让人看着就想伸手捏一捏,试试到底舒不舒坦。
对着镜子左照右照,好不容易申氏才满意了,正好外头传来唢呐声,柳枝给她盖上红盖头,拉着申氏往外走。
高老大一看见新媳妇走出门了,喜得眼睛都直了,那一对招子好像黏在了女人胸口那处的雪白一片上,根本看不进去其他的东西,还是身旁的高老三推了他一把,高老大这才回过神来,拉着喜绸的另一头,将人送上了花轿。
花轿摇摇晃晃的,抬轿子的一个个都是糙汉,心里头指不定也有闹新娘的意思,喜轿晃得更加厉害,幸好申氏早上就没吃什么东西,否则非得吐出来才罢休。一路上不知走的多久,等到喜轿终于落地时,申氏面上苍白,两腿发软,整个人站都站不稳了。被喜婆扶着进了洞房,洞房里热闹的很,普通百姓家也没那么多的规矩,男客女客混在一处,都闹腾着要看新娘子。
高老大被闹得烦了,一把将盖在申氏脸上的红盖头给扯了下来,房中众人看到新娘子那张娇美如玉的脸,男人们首先看愣了,女人们也没想到,一个三十岁的婆娘竟然如此标致,一看就是个风。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