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蓝:现在我有十个观众,我掷骰运气很好,病人还没有死的呢,那么再加十个也不过分吧?奈奈:我分数之前比小蓝多一分,她为了追上我,会不会添加更多的观众?她左思右想后,额外添加了十五个观众。小蓝想着自己距离前面几名的分数,又狠狠心,再次添加了十个观众。……不过一个下午,几床盖着白布的尸体就被放到担架上抬了出去。他们多半都是平民,生命卑贱,就算被治死了也是很常见的事情。没有亲人为他们哭丧和闹事。晚上玩家们围坐成一圈咬粗糙的白麦面包的时候,没有人说话,气氛有点沉重。突然,金丝眼镜男打破了沉默:“你们下午都调高观众数量了吧?”小蓝眼里尽是攻击的意味:“你在试探我们?”金丝眼镜男哑口无言,半晌摇了摇头,苦笑道:“我只是觉得,今天下午的自己,比起一个医生,更像是一个刽子手。”气氛更加沉默了。众人后知后觉地从心中升腾起了一阵怜悯之心。尽管,那些微不足道的愧意在看见排行榜的刹那,就烟消云散了。金丝眼镜男按捺着心中的激动,尽管游戏规则改变了,但他仍旧是不变的晋级考核第三日,所有的玩家们都起了个大早。金丝眼镜男显得神采奕奕,高傲地对着拉莱和孟珞说:“需不需要我为你们求求情,让你们也进入医学院?”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尽是炫耀的意味,很显然,他自己心里也没底,不过是在说大话罢了。他要是能凭着三言两语就撼动游戏规则,那还能站在这里,和他们一起受游戏的摆布?拉莱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管好你自己吧。”孟珞也没理他。他整个人极怒反笑,道:“那我等着看你们被撕碎的时候。”不光是他,小蓝和奈奈也对她们很有敌意。拉莱心想:这也能理解,毕竟如果不是她们吊车尾,被淘汰的就是她俩了。不过,游戏还没结束,孰赢孰输还说不准呢。事实证明,昨天游戏规则中写的“如果病患真的死了,更多的人可能到你的竞争对手那里提供帮助”并不是一句虚言。金丝眼镜男等人脸上洋洋得意的表情在理发店开始营业一小时后就渐渐消散了。“为什么?为什么整整一小时,来找我的都只有一个病人?”金丝眼镜男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拉莱和孟珞理发店的方向,整个人都快疯了。他眼睁睁看着一个一个病人自动忽略了他们几个的理发店,而选择进入那两家连在一起的理发店。拉莱自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就算猜到,她也毫不在意。她整个人都要忙飞了。这就是人类医生的日常工作吗?她好想回海底睡觉啊。“张嘴。”病人依言张开了嘴。拉莱点着蜡烛往他的口腔里看了半天,然后淡淡道:“只是一个火泡,用不着放血。”病人可怜兮兮地说:“可是医生,我好疼啊,我听说您这放血特别灵,还不疼,我们试试吧。”拉莱啼笑皆非,但拗不过他的请求,在他的手臂上戳了一个浅浅的血洞,几滴血从中流出,很快伤口处的血就凝固了。病人感激万分又欢天喜地地走了。他刚走,下一个病人就推门进来,坐到拉莱面前的小板凳上,道:“医生,我要截肢。”他拉开袖子,露出了他的右臂。纵使是见过很多惨状的拉莱,也不由得惊讶了一瞬。那条胳膊从手腕到大臂一路已经完全溃烂了,青青紫紫的痕迹中溢着黄色的脓水,已经几乎找不到一处好肉了。“怎么弄的?”病人抬起头,这是一张颇有些英毅的脸。“我原先是一个士兵,在战场上手臂被敌人砍了几刀,幸运的是没伤到要害,不幸的是,长官看我人也废了,就把我遣送回家了,之后家里缺医少药,我又得日日做工,就拖成这个样子。”拉莱观察着他的手臂,神色认真。如果是现代,医院或许能找到保住他这条手臂的办法,但如果是中世纪,截肢或许真的就是唯一的办法了。她没有多废话,而是嘱托他在病床上躺好。中世纪医术都很简陋,那时没有麻药,也没有酒精,手术死亡率高达50%,一切都要靠病人自己挺过去。病人闭上了眼。拉莱毫不迟疑,她手起刀落,一条断臂就砸到了地上。尽管那实在是太快了,但病人还是爆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尖叫,他条件反射地往右边一摸,发现右面已经是空荡荡的了。拉莱正在往他的创口处涂抹一种草叶。“几天内不要沾水,是生是死就看你的命了。”病人尽管很痛,但他仍旧颤颤巍巍地站起身,对着拉莱道谢:“谢谢您,您的刀法真的很快,我相信在您这里我能感受到最小的痛苦。”……孟珞来找拉莱,年轻的女孩眼中跃动的都是兴奋的神采:“拉莱姐,我上午整整接待了二十个病人!你说我们今天能不能一举反超他们?”拉莱道:“如果只是这样的话,不太可能。”孟珞:“啊?为什么?”拉莱:“你忘了有观众和没有观众的区别了?”孟珞恍然大悟,第一天的时候,明明每个人接待的医生都差不多,但是赚钱数量已经拉开了差距。而在第二天,那些利用增加观众数量而弯道超车的人,真的用赚钱数量和他们甩开了差距。孟珞绝望道:“那我们还有办法吗?”她没注意到拉莱眼中一闪而过的狡黠。拉莱淡淡道:“办法嘛,也不用我们操心。”“什么意思?”拉莱看向了窗外。在那里,无数的平民高举着写着她名字的牌子,他们簇拥着,靠近了她的理发店。这里面,有着求医问药的病人,也有着来看热闹的行人,但不管怎样,他们都构成了一道壮观的人潮。也是最显而易见的观众。他们欢呼着,庆祝着新的神医的诞生。孟珞怔怔道:“为什么会这样?”她也看见,有人高呼着她的名字,希望能在她的手下得到医治。拉莱轻声道:“三日的考核其实是一个更长时间维度的浓缩,可能代表着一年,也可能代表着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