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飞,不是我要帮他说话,可是我总不能无中生有,硬把自己往受害人的方向靠吧。”我哭笑不得,皱着眉毛澄清,“你放心,什么事都没有。你小孩子好好的看自己的书写自己的作业,没事管那么多事干嘛。”“嘁!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姚飞鄙夷,“当初你跟陆西在一起的时候好像还没有我现在大吧。”我不动声色,那时年纪小不懂事,所以现在才不能让你重蹈覆辙。“那究竟是怎么回事?不是他的原因难道是你的原因……”“姚飞!你已经说了十分钟的废话了。”我做了个停止的手势,“好了,现在你可以写你的作业了。我不想再打扰你学习。”把几年前的旧杂志翻出来看,那一张张纸翻过去,我都不知道上面究竟说了些什么。我甩掉鞋,盘腿往我老弟的床上一坐。我弟看了冷嘲热讽,瞧你那样,怎个一老婆娘。我眼白向他,你知道什么,我这叫坐禅。我弟摇摇头,继续写他的物理题。中午吃完饭,大人们支起桌子打八十分。姚飞又回房写作业去了。我陪外婆心不在焉的聊天,无论她问什么问题我都“嗯嗯呀呀”。外婆真的老了,她的脸上布满了老人斑,她一直在回忆很多年前的往事。她说到早早离世的外公,她说到她最聪明机灵的小女儿。她最爱最关心的两个人现在都不在她的身边。她不是不爱我们,只是有些感情不是我们所能替代。手机响了好一会儿我都没有注意。直到外婆提醒我我才接了电话。“喂——”“麦麦,是我。”柏子仁的声音遥远而宁静,“我试了一上午,还是很想见你。”“我……我已经在外婆家了。现在走不怎么方便。”我迟疑着,还是选择了拒绝。“我就在门口,你出来让我看看就行。”我吃了一惊,连忙合上手机跑到外面去看。柏子仁果真站在那颗歪脖子枣树下对着我微笑。我又惊又喜,嘴巴都咧开了才察觉到自己脸上的笑容。“你怎么到这儿来的。”我忍不住一路小跑到他跟前,一半开心一半狐疑,“怎么找来的你,我没给过任何人我外婆家的地址啊!”“想你了,自然找的到。”他抬起手,四下张望,然后迅速抱了我一下,乌黑的眼珠贪婪的盯着我的脸,低低地喟叹,“真的很想你,一上午我都心神不宁。”我默然,然后想到一个问题,你吃饭了吗?柏子仁的肚子很配合的发出了“咕咕“声。我忍俊不禁。“你先等一下。”我跑回家里,大声宣布,我要去街上逛了。我妈头也不抬,只问了一句身上有没有钱,没的话去我包里拿。“有的。”我应了一声就走。我舅在后面嘀咕,我上午说带他们出去玩吧,她还偏偏不要。“走吧。”我跑到柏子仁跟前,“走,我带你去吃东西。”“喂!”他愁眉苦脸,“麦麦,我还以为你去给我热吃的了。都到家门口了还不让我进去吃口饭。”“现在还想有饭吃。”我翻翻白眼,“拜托!大爷。我家早就吃完了,连洗锅水你也别想捞一碗喝。”“今天是什么日子,街上怎么这么多人?我车都开不进来。”“交流会。一年里镇上最热闹差不多就是这天了。”我随意四下张望寻找吃的,叮嘱柏子仁,“你跟紧点,人太多,走散了不好找。”手忽然被握住了。柏子仁一本正经的解释:“人真的好多。我怕我走丢了就找不到回家的路了。”我看着我被他抓在掌心的手,心中一动,侧头眨眨眼,你害怕被弄丢?柏子仁很诚恳的点头。我带他在人群里穿梭,眼睛滴溜溜的到处转,嗯,锁定目标了。“老板,这个狗链怎么卖?”“小姐你要是存心想要,一口价,十五块钱。”我摇头,我看你是没有存心想卖。我也一口价,十块钱。“那可不行。小姐,要这样,我没办法做生意的。”摊主摇头。我耸耸肩膀,转身就走。柏子仁道,算了吧,你要想要,我买给你。“闭嘴!”我低声警告,拉着他就走。果然,没走几步,摊主开始在后面唤我,算了算了,卖给你了。我意筹志满的拿了狗链。中年女商贩还在絮絮叨叨,小姐,要都像你这样,我真的就没法做生意了,连本钱都收不回头。柏子仁点点我的头,你啊!大大的狡猾。你要狗链做什么?你外婆家有小狗么?“把手伸出来。”柏子仁莫名其妙的把手递给我。我把橡皮圈套在他的手腕上,调整好大小。“囔!乖,不怕了,这样就不会丢掉了。”我扬扬自己手里的链子,“乖!走。”柏子仁气得鼻掀口歪,咬牙切齿,麦爻!我大笑,立刻往前面跑。他两步抵我三四步,很快就眼明手捷地捉住了我圈在怀里。“麦爻!”我吃吃的笑,不说话。“真是妖妖。”他幽黑的眸子紧紧吸着我,头慢慢的低下。我一味的笑,不避也不迎。这时候前面人群大乱。有人边跑边喊,捉住它捉住它,捉住那只小花猪。他买了小猪仔,结果小家伙太机灵,伺机上演了一出小猪快跑。人们纷纷避让开来,小猪在一条条人腿间穿梭,聪明地躲避一只只堵截它的手。我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一条花花黑黑的小圆球。然后柏子仁闷哼了一声。他张开的嘴巴合上时牙齿好巧不巧落在了我的上唇,我只觉得嘴唇一麻。猪仔的主人千恩万谢地过来道谢。刚才那条小笨猪得意过头,一头撞上了柏子仁的腿,跌坐在地上,被赶上的主人给逮着了。淳朴的农民伯伯不明就里,还以为柏子仁是主动出击,一个劲地要帮柏子仁拍裤子腿上的灰尘。柏子仁看着他被一头猪毁掉的levis牛仔裤,气得七窍生烟,想发火吧,面对大爷憨厚的笑脸又拉不下脸。只好打掉牙和血往肚里吞,哼哼呀呀的说“不客气,没关系”。我忍笑忍到内伤。等大爷赶着猪仔乐呵乐呵地走了,我终于忍不住大笑。“你还笑你!”柏子仁气急败坏,“说!你是不是跟这头小笨猪串通好了的。”“喂!”我哭笑不得,“我要串通好了也不会害自己遭罪。你都把我嘴唇咬破了。”舌头舔舔上唇,舌尖传来血腥的味道。柏子仁深深看着我,手扣着我的脖子,低低道,走,到我车上去。“干嘛?”我笑笑的睨他。“帮你的嘴唇上药。”“不要啦。”我笑着推辞,“我粗鄙,享受不起昂贵的药材。”“不昂贵。宝剑赠侠士,红粉送佳人。药材是现成的。你不用谁用?”“去!”我推开他,“本姑娘自愈能力一流,不需要。——那是什么?”看到新鲜的东西,我把他往原地一丢就凑上去。幸好我没把手里的链子扔掉,柏子仁也被拉了过来。他从后面拥住我。我低叫,松手啦!臭死了,全是猪身上的味道。他闻言揽得更紧,往我的耳朵吹气,就是要臭你。我买了油炸鹌鹑给他吃。不是我想尽地主之谊,实在是这家伙身上没零钱,我想不伪装大方都不行。他吃的满嘴流油,作势要往我脸上凑。我尖叫着跳脚躲开,怒骂,你找死啊你!他大笑,又从人家摊上拿了根菠萝,我只好掏出一枚硬币给摊主。“好热闹!到处都是人。感觉就好像时光倒转了很多年一样。”柏子仁一手把我揽在怀里,一手吃菠萝块。我拿出湿巾给他擦嘴角吃鹌鹑时残留的酱汁,他低下头来对我微笑。我略微有些不自在的别开脸,淡淡应道:“现在比起前已经差很多了。我记得小时候时才叫真正的热闹。我们镇的交流会,外婆镇上的交流会我是年年不能落下的。有一次正逢这里交流会,我爸妈偏偏都没有空。我难受死了,早饭都没吃下。爸妈走后,我一个人闷闷地坐在家里,想着想着眼泪都要流下来了。这时候院子里响起我舅舅的声音,小麦麦,舅舅带你去上会场。我那个乐啊!那次在会场上,我舅舅给我买了好多吃的玩的。”柏子仁羡慕道,真好!我以前就没有机会上会场。“拜托!”我失笑,“交流会这种形式不过是因为农村物资匮乏,很多东西到这个时候才能买到。你看现在,它还不是日渐式微了。想买东西的话,什么时候不能去商店买。没必要非得挤在这一天了。不过如果有一天它真的消失了的话,我想我还是难过的,毕竟它承载了我童年时的美好回忆。——要不要吃刨冰?”柏子仁愣了一下,笑道,要!“切!你这种人,起码要推辞一下啊。”我白了他一眼,要了两份刨冰。结果证明,就是这样我也别想好好吃刨冰。他放着自己的那份不吃,老是跟我抢我刨冰里的猕猴桃。我瞪他,他就一脸无辜地说,我觉得你的那份比较好吃。我忍无可忍,只好将两份交换过来。可是他安分没两分钟又开始小勺乱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