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感情是多么奇怪,很难分清是因为了解才被吸引还是深受吸引才想要去了解。我想如果当初她也一眼就认出我,那么重逢童年伙伴的喜悦过后,我们大概也只是普通朋友。我不会去花多少心思旁敲侧击的了解她,不会为她的一颦一笑牵肠挂肚,也不会不知不觉间,我的生活重心偏移向了她。她不认识我,我愤懑郁结,情绪慢慢转变为难过。我很难清楚的解释这其中经历了什么样的变化过程,只是惊觉到它的发生时我已经无能为力。好似狂热症患者,我在一个人的空间里独角戏,歇斯底里。我看着她对他微笑,甚至柏子仁也能跟她谈笑自如,而我却什么也不是。连心疼她,害怕她吹冷风再度感冒而特意央求老妈开的病例证明都只能通过柏子仁交给她。我对镜子里的自己苦笑,什么时候你变得如此高尚,竟然也玩起守护天使的游戏。正如柏子仁的嗤之以鼻,守护天使是最傻最笨最能体现自虐倾向的把戏。我痛苦的看着她和他嬉笑玩闹,那个揉着她的脑袋教训她的人本来应当是我。心中的嫉妒愤懑发酵,我也只能躺在黑暗里痛苦的煎熬。已经漫不经心将我遗忘的女孩,我又能以怎样的姿态出现在她面前,除了冷漠,还是冷漠。倘若我的冷漠能够刺伤她,那么我心如刀割的同时还有些许安慰,起码她并不是对我毫不在乎。可惜实施的真相是,她真的并不在意。我想我也有自虐的倾向了。僵局的打破仰仗于两位母亲大人的重逢。她知道了我的身份,通过这样的方式,听上去是不是很可笑,可笑的我,可笑的毫无征兆的沉沦。我以为我的感情会随着我们重建儿时玩伴关系而转向朋友的方向。可是事情违我所愿,我的感情已经不受理智的控制。越来越多的了解,越来越多的欣赏,总是忍不住对她亲昵一些,一心想看她开怀的笑颜,连阳光都黯然失色的明媚笑容。我开始学会妒忌,为她对其余男生的关注而心潮起伏。我开始学会心疼,为伤心落泪的她而柔肠百结,只想着,要怎样做,她的笑容才能多一些。当思念已经变成一种习惯,我终于明白我想要的,不仅仅是一个童年的玩伴。我的麦麦,记忆中那个爱哭爱笑的小小人儿,已经成长为我爱慕的女孩儿。分班时没能分到一个班,我拜托柏子仁帮忙照顾她。感情的事还真是不能随便笃定,这一照顾,他竟然也恋上了她。我早该想到,我的麦麦,本来就是个可心的人儿。看到柏子仁满身煞气地冲那个女生大喊大叫“你根本就不应该让麦麦去买东西”。我心中凛然,什么时候,她也成了他的麦麦。是他背着脚踝骨折的她是去医院时,还是她不厌其烦的带她抄近路去看外婆时?我表面上不动声色,半插科打诨式的宣布自己对麦麦的所有权,他也回复玩笑。我以为他已经放手,没想到学期结束时,他居然告诉我他已经向麦麦告白。方寸大乱。我承认我害怕这个强大的敌人,我也承认我突然间意识到我对她的感情有多强烈。我怎么也无法允许,陪伴在她身边的男孩不是我,而是其他什么人。我不想也不愿相信,她遇到这样的事以后,虽然说报名参加竞赛只是随大流,可我难得人品爆发,居然物理跟化学都通过了初赛。苍天,我明明就只参加了学校的补习班,连额外的小灶都没怎么开。看来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老天爷想换种方式补偿我。进入复赛的人就获得参加夏令营的资格。我抱着去见识一下大学的动机糟蹋了父母的一千块大洋。大学很远,跟我们高中处在城市的两角。学校一辆大巴士,把五十多个学生送到营地。我左思右想还是只去了化学夏令营。我怕大学教授屈尊纡贵讲授量子物理时我会很不给他面子的当场睡着。陆妈妈来看过陆西一次,她一直想说服陆西出国读书,可是陆西不乐意。我无所谓,学校安排的伙食惨不忍睹,陆妈妈的那一堆美食没少便宜我。嗳,老天爷一早就提醒我别往火坑里跳,是我反应迟钝,一年后还是飞蛾扑火,自投罗网。夏令营的最后内容是复赛考试,我两个考场奔波,累得我,自觉自作孽不可活。陆西比较精,只选了化学。回想起他们物理老师那个惋惜的劲头,真是好玩。专心致志的人比较容易出成果,我复赛被pia掉了,物理和化学都只拿到了安慰性质的二等奖。柏子仁鄙夷,进复赛的百分之七十都有奖。我无力反驳,谁让人家比较牛,顺利进入了信息奥林匹克竞赛的决赛。我技不如人,无话可说。我回家以后我妈说我又瘦了,我一听,那个乐啊。已经在我家安营扎寨的姚飞斜斜的飞来一眼,冷哼,拜托,老姑,安慰人也得有个谱。那欠抽打的小样哦,逼得我动手打他。打归打闹归闹,弟弟搬到我家来我还是非常开心的。当姐姐的人都会提前体会当妈妈的感觉,容易母性爆发。我们一天到晚凑在一起唧唧咕咕,看的我妈都眼红,两个人整天哪来这么多话说。我那时自行车不知道哪里出毛病了。我妈说换辆新车,一直拖啊拖。我弟就每天陪我步行,放着自己的捷安特不理。想想我们俩也不嫌累,每天早上中午晚上来回五趟,每趟都耗时十五分钟,居然这样整整走了一年。到了我们都有车骑的时候,谁也不愿意放弃11路公交了。我弟虽然没说,但我知道他是有意陪着我说话,让我在这最后一年能够有喘息的机会。嗳,小男生就这样,鸭子死了嘴硬,怎么也不肯承认自己的关心。到今天,姚小飞同学还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