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淮起时头有些昏沉,太阳穴又酸又涨,一看时间,比平时早了一小时。给孙助理发了条消息,让他把上午的会推到下午。
隔壁传来窸窸窣窣的轻响,尉淮的听力向来很好,他半睁着眼,盯着天花板看。
俞芍整理好了,她的步子很轻,一听就是光着脚。她还朝这间房瞄了一眼,尉淮连忙阖眼装睡。
俞芍出院后时不时就走神,有时会盯着手机锁屏,一愣就是好久。
手机屏保是她之前演出时的剧照。
最近她也经常出门,或者说只是想躲着他?
尉淮揉了揉酸胀的额角,听到客厅里传来一声小小的呼声,他又忍不住起身去看。
看到俞芍一瘸一拐的背影,他按捺不住出声:“去哪?”
俞芍吓了一跳,从他的视角看来,像只被吓到的小猫,竖起阵阵汗毛。
她的借口十分拙劣,但既然俞芍不想说,尉淮也不再过问,他一直认为夫妻之间需要保留一定的距离。
干脆把会再推到明天算了。
“晚上回来吃饭。”他只能用这种方式开口挽留,又觉得俞芍可能会有其他饭局,只好把别人当做借口,“刘阿姨说要帮你补补。”
俞芍走后,尉淮的头仿佛是有千根针密密麻麻地扎着,身体有点沉,他又缩回被子里。
被子里还有点淡淡的香,那是俞芍的味道,好像不是香水,也不是沐浴露,是她自带的、柔和的香味。
孙助理的文件迅速发到了他手机上。
他揉着眉角,眼睛酸涩,从床头柜里拿出一副金丝眼镜带上。
这是俞芍车辆检查记录,尉淮越看眉头皱得越深。
车辆明显被动过了手脚,刹车、轮胎甚至方向盘,做得很隐秘。
尉淮黝深的眼瞳中浮上了层厚厚的寒霜,像万年化不去的坚冰,额角青筋暴起。
有人要置俞芍于死地。
一想到这里,愤怒如同狂流在血液里翻腾,他随即感到一阵闷热的窒息。
身体里的愤怒很快地抽干,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无力。
尉淮把手机丢到身旁的枕头上,慢慢闭上眼,朦胧之中,他好像回到了他们结婚之前,高中的时候。
毛茸茸的脑袋从窗口探出来,眼睛清澈透亮,像林间滴落的露珠。
她朝他笑,尉淮红着脸不知所措,只能维持面无表情。
少女快步上前,朝他伸出手,然后,一阵风似的,穿过他的胸膛。
尉淮猛地睁眼。
耳边是手机“嗡嗡”的震动声,他拿起一看,眼底里的迷蒙随即转化为一抹温柔。
【芍药:在公司吗?】
他看着消息发呆,目光像是来来回回地将这几个字咀嚼了好几遍。
手指刚放到输入键上,对话框显示消息已撤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