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田抓着易弦又摇又晃,见这差点被打成筛子的家伙还在傻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眼泪就冒出来了。“你饿不饿?冻着了吧?我听见你打喷嚏了!”“我不冷。”“胡说!听见你跺脚呢。”“哈哈。”易弦笑了一下,凉凉的手指拂在何田脸上,“你别哭。我回来了。”作者有话要说:嘿嘿嘿。意外不意外?惊喜不惊喜?文下和私信一直有人问,那我就再次说一下吧,这篇文主要地图就是在森林,没什么大折腾,主线就是生产自救。其实文案上一直都写明了,但不造为什么没人看到吗?就算“男主”换成了一只狗,何田也照样会坚强地快乐地活下去。腌肉蛋包饭·6月11重更何田又哭又笑又蹦又跳地激动了一会儿,和易弦进了屋子,升起炉火。摸到他两手冰凉,她赶紧把跟在自己脚边的小麦抓起来放在易弦手上,“先抱着它!我去给你拿热水壶。”小麦哼哼唧唧地不情愿,也只好当暖手宝。何田重新升起火,先往炉膛里放些从熏肉小屋里拿的沾满了油脂的干草,火一下就烧起来了,再加入几片薄木片,等木片匀匀地烧起来了,再添进木柴。炉火一升起来,屋子没多久就暖和了。易弦坐在炉边烤手,何田往炉膛边放了块干净的木柴,让他脱了鞋袜,把脚放在上面烤烤。他又跟往常一样忸怩了一会儿才脱了鞋。“你……”何田想问,你怎么这就回来了?可是话到嘴边,又变成,“你待会儿想吃什么?”谁知道易弦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被迫返回了呢?何田不傻。昨天易弦为什么一直蒙着脸,为什么说起新任城主的“德政”就一脸冷笑,她是有想法的。既然河谷滩地的集市可以派卫兵,难保渡口和小镇没有派人。易弦倒像知道她想问什么,他抚摸着怀里的小狗脑袋,“我过了渡口,到了小镇,一路上平平安安的。”何田先放了心。易弦脸微微泛红,声音低低的,“到了小镇,我才想到,我什么都不会,去了城市,该找什么工作呢?我……”他说到这儿,声音更低了,“我这几个月,只学会了打猎捕鱼赶爬犁……城市里,大约是找不到类似工作的吧?再说了,大城市肯定有更多坏人,听镇上的人说,两城合并后,附近几座小城的城主最近都在抓人修工事。我要是到了那儿,恐怕先得被抓去搬砖做苦役。我想了想,要不,我等到太平些了再走吧?”他看了看何田,这时连耳廓都红起来了,“你愿不愿意……继续收留我啊?”何田好不容易有了个伴儿本来就不想让易弦走,这几句话易弦又故意说地娇娇怯怯的,她哪能说不愿意呢。“我愿意!”何田又张开双臂抱住易弦。他又想躲闪,可忘了这时脚还搁在木头上呢,差点一脚伸进炉子里去,没敢再动,就被何田给抱得结结实实的。隔了一整夜,易弦再次闻到何田头发上淡淡的香味,瞬间觉得全身没一处不安逸妥帖,就连冻得刺痛的双脚都暖洋洋的。他告诉何田的这番话有真有假。他倒真是走到了小镇。不过,不是因为怕路上不太平,也不是怕大城市里难以立足才跑回来的。也不是像何田担心的那样,城主的势力在寻找、捉拿他。易弦按照何田指点的方向穿过芦苇荡,到了小渡口,那里稀稀疏疏一排垂杨柳,边上站着七八个也是等船的猎人山民。何田说的这个小镇有两百出头的人口,靠在附近沼泽湖泊中捕鱼为生,河里还养了蚌、虾、牛蛙之类河鲜,镇上有酒楼、旅舍、澡堂,最重要的是有医生,这些服务业主要是以附近的山民为服务对象,档次不高,不过很多卖了皮货的猎人还是喜欢在回程的时候住在这里。安全,便宜。各种“娱乐”项目比集市上的要便宜。就算穿戴和大家差不多,但没一会儿,山民们就看出易弦和他们不太一样,谁也不跟他主动搭话。最近这几年一直不太平,从城市逃亡到山林、小镇、村寨的人多得是。船来之后,大家上了船,摇船的是位大妈和她的小闺女,看到船上几位年轻男人,船走了十分钟后,大妈就开始问起这几位乘客有没有结婚了。听到几个年轻猎人都没结婚,大妈就开始不遗余力推销她的小女儿。船只不到十米长,满船人都听得见。那女孩和何田差不多年纪,圆圆的脸,稍微有些龅牙,也不害羞,大大方方看着几个年轻猎人,船走到一半,和一个猎人看得对眼,竟然对唱起山歌了。易弦听得心烦意乱,旁边的几位大妈还在起哄。他想起今天见过的那些男猎人,虽说像察普家两兄弟那样猥琐脏兮兮的不少,可也很有些威武英轩的。这一带崇尚的男子之美不是“英俊”,而是英武。成年男子大多留一把大胡子。恨不得弄得自己像一头熊才好。易弦心里突然有个声音说,“他们哪一个也配不上何田呀!”那声音又说,“可她到哪里找一个和她相配的人呢?”到下船时,摇船少女已经和对山歌的猎人哥哥看对了眼了,大妈今晚就要人歇在她家。这样的熊男显然是抢手货。到了镇上,已经黄昏了,易弦找了间饭馆,要了一碗面。面端上来,他就没食欲了。瓷碗豁了个口,筷子头上一层油污,桌子边上都起了亮晶晶油腻腻的“包浆”了。易弦没吃面,出了饭馆,坐在河边,拿出何田给他准备的干粮。他咬了一口夹着腌肉丝的干饼,喝一点水,看着河水,第一次有种想哭又不知道是为什么的感受。他这才发觉,几个月过去了,可他并没认真为自己将来做过策划。他从小学的那些本事,在何田身边时似乎只有力气用得上。但是到了其他城市呢?他当然不会像何田想象的那样找份工作,重新作为一个市民生活。他只会找个机会显露才能,然后,估计就会被城主任用。或者,一边忌惮,一边任用。那之后呢?他回忆过往,那种锦衣玉食勾心斗角偶尔还要刀光剑影血淋淋的生活,是他“习惯”的?还是他“想要”的?他之前想要离开森林,是怕有人来追查他的下落,然后连累何田。现在看来,他实在是高估了自己的重要性了。两城已经合并,城主的位子并不稳,看起来雷厉风行,做了一连串的大事,可恐怕,到头来是为他人做嫁衣。还要斗呢。这群人忙着争权夺利,那里顾得上追查他的下落?等下一场争斗结束,谁还记得他?再想到何田救了自己之后,事事真心相待。他这辈子,还能遇到这样的真诚对待吗?他摇摇头。要是他今后留在市井中打滚,可能还有一点几率,要是他想重新往上爬,那几率就微乎其微。这时,渡船又要离岸了,船夫喊,“还有没有人要上来了?最后一班船了!最后一班了啊!”易弦猛地惊醒,跳上船,先哈哈大笑了几声。满船人都看他,他只当没看见。大严寒之前,世界上最大的城市有上千万人口,这些人从事上千种职业,科技可以把人类送上太空……可是,不管是乞丐还是石油大亨,一国总统还是街道大妈,最后不过是一日三餐一宿。这三餐一宿如果舒心了,人生就快乐了。他真是个傻瓜。这段日子是他短短人生中最快乐的。他为什么要放弃,去找回从前不快乐的日子?刚玩完一遍地狱模式,再用hard模式来一次?易弦越想越明白,又哈哈大笑,吓得靠近他的几个乘客纷纷移开。可偏偏渡船小而窄,遇到险滩还得乘客们一起帮忙保持平衡,不然,早就所有人都跑到船头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