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延紧紧攥着拳头,一口气憋在胸口,气的肩膀直抖,偏偏说不出一个字来。
他知道,自己想说的是叶雨潇不想听的,而且有些话一旦说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他垂着头,像一只斗败的公鸡,握住了叶雨潇微凉的指尖:“你想我怎么做?除了帮你瞒着之外。”
“只要这样就够了。”
“那孩子月份大了怎么办?你不可能一直瞒得住的。”贺延又道。
“下个月是我和他的结婚纪念日,如果可以,我想在那天告诉他。”叶雨潇扬起嘴角,眼中的华彩像一池闪着波光的湖水,晃的贺延眼睛疼。
“那你听陈老的,先去医院检查一下,至少安个心。陆闲庭那边我会替你交代,反正他忙着拍片,也顾不了那么多的。”贺延知道反对没用,只得用商量的口吻道。
叶雨潇点了点头,终于没有再拒绝贺延的好意。
兰洛进来,帮他换了身外出的衣服,顺便把谢昀叫上,一行人去了贺家相熟的医院。
叶雨潇做了个全身检查,陈老全程陪着他,结束的时候和产科那边一同会诊了下。
叶雨潇的情况不算复杂,就是信息素常年处于紊乱的状态。其实他的发情期已经过了,只是前阵子换了药,又过量服用,以至于发情期被新药压制,没有明显的症状,所以就算陆闲庭和他没做到最后,还是有了意外。
不过他并不是在身体好的时候怀的孩子,加上最近精神压力大,宝宝的情况不是太稳,需要用药来固胎。
听到这里,他总算松了口气。尽管这孩子是意外来的,可他还是很开心。毕竟这是他和陆闲庭之间的第一个孩子,也可能是唯一一个,无论如何他都必须把孩子生下来。就算陆闲庭不认,他一个人也要养这孩子。
他穿着纯白的病号服,站在窗边晒太阳。陈老和贺延还在产科那边没过来,兰洛和谢昀陪着他先来的病房。
这件事要瞒着陆闲庭,他就亲自打了电话过去,说自己的烧一直没退,来医院挂个瓶。
陆闲庭问他要不要紧,他说没什么事,陆闲庭就说会把他的戏延后两天,让他慢慢来。
叶雨潇挂了电话,接过谢昀递来的水和药。那是刚才护士送进来让他先吃的,十分钟后就要挂瓶了。
他把药吞了,又躺回床上去,谢昀给他盖好被子,忍了一路还是没忍住:“少爷,你真的不打算告诉陆先生实话?”
叶雨潇看着他,眼底的笑意满是苦涩:“你让我怎么说?”
谢昀“我”了一声,抿着唇不说话了。兰洛黑着脸坐在沙发上,讥讽道:“陆闲庭那种人有什么资格当父亲?他连怎么做好一个丈夫都不会,要我说就别告诉他,免得他发疯起来不要这孩子。”
兰洛不像谢昀性格温和,他对陆闲庭的厌恶是实打实的,经常会在情绪激愤的情况下说话太直接。
叶雨潇听后也没说什么,只是将目光停留在床边的一束新鲜铃兰上。小小的鲜嫩的花苞像一盏盏小灯笼,一串连着一串垂落,透着股淡淡的馨香。他忍不住摸了摸:“这是什么花?”
“是铃兰,在我家乡到处都能看到。”谢昀说道。
“铃兰?名字真雅致,不如就给这个孩子起名铃兰吧。”他笑了笑,也不知这句话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谢昀一听就愣住了:“少爷你也太随便了吧,都不知道宝宝是男孩女孩。不过铃兰的花语很美好,充满了希望,我们家乡的人都喜欢它。”
“花语是什么?”叶雨潇还是第一次对白蔷薇之外的其他花产生了兴趣。
谢昀绕到床尾,把他露出来的脚盖进被子里:“幸福归来,少爷,是不是充满了希望和梦想?”
“幸福归来……”叶雨潇怔怔的看着那一朵朵秀气的花骨朵,恬淡的神色终于有了丝裂缝。
如果这个孩子可以改变他和陆闲庭之间的关系,那是不是代表着,他的幸福也可以归来了……
“叶先生,该挂瓶了。”护士敲门的声音打断了思绪,他闭上眼,终于还是把这个不太可能的妄想又收进了心底的盒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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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陆闲庭来了,由于贺延提前交代过,病例报告中只是写了发烧引起的一些炎症以及营养不良和过劳造成的体质虚弱。陆闲庭看着营养不良,过劳那几个字,总觉得有什么堵在心口,闷闷的。
叶雨潇躺在病床上,右手臂的袖子被卷了上去,露出一片青紫的手肘内侧。
他在挂营养液,血管壁已经很脆弱了,还是被护士又扎了一针。陆闲庭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旧针孔,一时间居然不知可以说些什么。
“抱歉,你的拍摄进度又要被我耽误了。”叶雨潇主动开口,挤出一个愧疚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