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解语微微抽动了一下嘴角,心道还真是个厉害的。要是她男人这会儿看见自己的爱妾被四房的人欺负得梨花带雨,还不疼得肝儿都揪起来。
不过想归想,安解语却不是怜香惜玉的男人。对这种动不动就泪眼婆娑,膝盖发软的白花娘只觉得腻味。好在这辛氏并不是他们四房的姨娘,也懒得跟她周旋,就看了听雨一眼。
听雨是个伶俐的,上前两步道:“四夫人要歇着了,请辛姨娘外间用茶。”
辛姨娘没想到安解语完全不理会她。只好恭顺地起身行礼而去。
大夫人送了无涯子出去,顺路去了太夫人院子里。
太夫人慕容氏是侯府的老太君,镇南侯范朝晖和四爷范朝风都是她所出,另外还有一个嫡女范朝敏十年前嫁给那科的状元爷顾升,现跟着去了江南任上。整个侯府现下也只有老侯爷的妾室杨氏所出的庶子,排行第五的范朝云是男丁,支撑着侯府的门户。
太夫人所居春晖堂在大夫人的元晖院正后方,中间隔着荷清池,极为幽静。
大夫人进来的时候,太夫人正歪在榻上,和方嬷嬷说些长篇大套的家务人情。
看见大夫人,太夫人先问道;“馨岚,你四弟妹现下怎样了?”
大夫人先见了礼,才笑回道:“让娘担心了,都是我们的不是。四弟妹已大好了。刚才无涯子大师瞧病的时候,还说了话的。大师说已无大碍,慢慢将养就行了。也是不幸中的大幸!”
方嬷嬷也笑着凑趣:“从早上太夫人就心神不宁,想过去看看,又怕劳师动众地,反而让四夫人不得休养。正拿不定主意呢!这下好了,不用惦记了。说不定等会儿四夫人就亲自过来请安了。”
太夫人也笑:“哪有这么快的。她病了一个多月,哪能一下子就起床下地,还得慢慢来。”
又遣了大丫鬟秋荣去探视一番。
大夫人就掩了嘴笑说:“无涯子大师还说了,四弟妹过了这一坎,以后可是有大造化的!”
太夫人听了,反皱了眉,道;“大师真这么说?”
大夫人敛容道:“媳妇不敢妄言。大师确有此语。”
太夫人听了就不言语。
这边风华居里却热闹起来。
除了代太夫人探病的秋荣,还有范大爷的另外两个姨娘小程氏和张氏也过来了。张氏乃信义侯府的庶女,晚小程氏两年进门,也是贵妾,却只生了一个女儿范绘绢,再无所出。
安解语刚打点精神应付了太夫人的来使,又要应付范大爷的两个妾室,就有些烦躁,道:“大嫂也真贤惠,怎么就让大爷纳了这许多女人。光认名字就劳心费神。”
抱怨归抱怨,却还是请了二人到内室坐。
小程氏容颜秀美,身姿纤细,一看就有不足之症。张氏却高挑健美,说话爽利,倒合了安解语的脾性。
这两人倒是很有眼色,坐了没多会儿就告辞了,让安解语好好歇息。
出得风华居的院门,小程氏就对张氏道:“妹妹今天倒是跟四夫人谈的投机。”
张氏是个爽直的人,点头道:“也不知怎地,觉得和四夫人现下很是投缘。”
小程氏也点头道:“平日里四夫人对我们这些人都不假辞色,说话从来都是爱达不理的。我还以为这次也得和辛姨娘一样吃个闭门羹呢。”说毕,抿了嘴笑。
张氏也笑:“这院里的事儿传得可真快。辛姨娘一向和四房走得勤,想是丫头们淘气没听见叫门。哪有真的把客挡在门外的道理。”
小程氏就叹口气道;“妹妹真是厚道人。难怪侯爷对妹妹一直宠幸有加。”
张氏红了脸啐道:“姐姐打趣归打趣,这话要让人听见,会说妹妹轻狂呢。再说了,姐姐才是最得侯爷器重的。又给侯爷生了长子,又是大夫人的亲妹子。这院子里谁还能越得过姐姐去。”
小程氏道;“你如今也会架桥拨火了。要是在侯爷面前也这样能说会道,可没有我们的活路了。”
张氏更脸红了,她在范大爷面前一向腼腆,和平时人前爽利的样子判若两人。范大爷也爱她心地坦诚,对她所出的庶女范绘绢也是如嫡女一样的吃穿用度。
而小程氏因生了庶长子,又多病,范大爷平时对她多有怜惜,平时除了固定去大夫人和辛姨娘房里,其余大部分时候都歇在小程氏那里。
小程氏当年生庶长子的时候因是早产,又难产血崩,差点救不过来。还是范大爷连夜进宫找了流云城最出名的稳婆徐氏,才捡了条命。可身子到底是不行了,不能再伺候范大爷。可范大爷却是个长情的人,近几年除了歇在外院书房,在内院的日子里,绝大多数时间都歇在小程氏处,虽只是点卯,也照去不误。连大夫人和辛姨娘都靠后了,张氏更是一年半载才能得一次雨露。府里的人都道小程氏才是范大爷心坎上的人,也因此不敢轻视病歪歪的小程氏和庶长子。
两人打趣着,还碰上了五爷范朝云派来探病的通房书眉。
书眉进了风华居见了安解语,殷殷勤勤地问了好,又道:”我们五爷和四爷一向要好。四夫人有什么为难之处,尽管跟我们五爷说。就算我们五爷做不到,给四爷带个话却是不难的。”
安解语笑着谢了。又让听雨拿大封赏了书眉。
听雨跟书眉平时关系也不错,就领了她出去吃茶,让安解语歇息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