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风似笑非笑,很平静的听着,好像早有预料父亲会说出这番话,并不介意父亲的威胁坦然面对,“您说得对,在您身边他们母子会比留在我身边安全的多,但我们从小都是孤儿,都知道彼此渴望的是什么,无非就是个家的港湾。您虽然和沈琦相认,但有些弥补却并不能做到。”
“家的港湾……”父亲喃喃的重复着顾长风的那句话,很认真的沉思起来。
本来很有气势的否决,等着看顾长风无言以对的样子。却没有想到顾长风非但没有退缩,反而礼貌谦逊的将了他一军。现在僵持不下的气氛变得有些偏向顾长风了,他也并没有为父亲的气势所迫,依旧淡定自如的笑着。
“是,我要给她一个家的港湾,这个港湾没有是非,没有恩怨,没有阴谋,有的只是家的温暖。所以不管您同不同意,我都始终如一的爱她。我也知道,来这里会面对怎样一个死局,可我不想就这样放弃。如果你说我是羊入虎口,我更要看是哪只老虎,如果是您的虎口,我不介意自己被您吃掉。如果我害怕,大可以龟缩在同城,也不必跑来受辱。但那样我也就不是沈琦只得托付终身的男人了,别说是您,就连我都会看不起我自己。这次沈琦怀孕更加让我坚定自己的心不去退缩,所以不管你如何为难,我都会隐忍,为了他们母子努力地挺过去。今天来见您,首先我不是把您当成楚南城,仅是一位长辈,是沈琦的父亲。”顾长风神色坚韧,不容动摇,没有丝毫退缩的望着父亲。
父亲也和他对峙时着,一瞬不瞬的盯着他,脸色有些阴沉不定变了又变。忽然笑了,“年轻人,你的口才真是不错,比你父亲当年还要好。”
顾长风并不觉得父亲在嘲讽,没有在逼迫父亲承认什么,而是看向我说:“能不能给小琦准备点清淡的食物,这几天她跟着我吃不好喝不好,我吃的东西她几乎都食不下咽,哪怕勉强的吃进去了也会因为孕吐的反应吐出来,我很希望她回来,至少在这边她能得到很好的照顾。”
我撇嘴白了眼他,看着父亲说:“您别听他说,我吃什么都吐,熬过这段时间就好了。”
父亲这次听从了顾长风的建议,让乔小姐吩咐保姆准备些爽口的食物,送上来给我。我用自己的行动证明了顾长风说的不对,只吃了两口就跑去了卫生间,又是一番呕吐了。
这反映也太强烈了点吧!为什么阿佳那时候,就什么事情都没有呢?不对,我第一个的时候根本都没有反应。这次的是怎么回事啊?
当我回来的时候,父亲的脸色比先前显得更加疑重了。翻看着手里不知何时多出来的本子,很认真的蹙眉。
我后知后觉的明白了什么,给我拿吃的无非就是想引开我,在我孕吐的时候,和父亲密谈一些事情。这些事情他不想让我知道过多,是怕我知道之后有什么危险吧。
父亲侧头看了眼我,合上那本子叹了声:“在道上混的时候,就有位前辈和我说过,这一行不是能够长久走下去的路,兄弟也不会永远都是兄弟。人的利益膨胀了,野心也会放大很多倍。如今经历了那场浩劫我才明白这其中的真意,可惜什么都晚了,妻离子散,物是人非。”
“你的话我会认真的思考,有些事情我也不糊涂,一直在暗中调查着。顾伦,为人虽然阴险狡诈,但也算是敢作敢当的人。他会和你说这些,就说明了这其中有些是我们都不知道的。谢谢你的提醒,年轻人,为了我的女儿,我会保持清醒些的。”
父亲对着我挥手,示意我过去,拉着我的手把我送到了顾长风的身边,慈祥微笑着把我交代了顾长风手上,“年轻人,如果可以,我希望将来你能够脱离这条路,彻底地洗白自己,不要一脚在阴一脚在阳的摇摆。这条路上并不好走,有机会做个普通人吧。”
顾长风拉紧我的手,感激的看了眼父亲,“我明白,我会尝试去做,谢谢您的成全。”
“女儿高兴了比什么都好,既然你是真心待她,我若再执迷不悟的阻拦总不好。小琦我欠她很多,能给的我都会给,你只要答应我别再让她受到威胁和伤害就好了。如今这盘局变化莫测,跟在我身边,还不如跟在你身边。”父亲拍了拍顾长风的手,“去做手术吧,然后就像你说的,给我女儿一个家。年轻人,你叫什么?”
“顾长风。”
“我恨了姓顾的二十年,没想到还是妥协给姓顾的。我现在把小琦交给你,要求不高,别让小琦和她妈妈一样被感情所伤,为感情所累。”父亲真的就像个长辈,没有再质疑,像是想开了,眼中满满的都是祝福。
我听着很难过,扑进了父亲的怀里,总觉得他这一次像是知道了有什么事情会发生,所以才会这样轻易地妥协了。
父亲推开我,抚摸着我的脸颊笑了,看我的眼神就像是透过我再看与我相像的母亲。缓缓地开口说道:“傻孩子,马上也是为人母的人了,竟然还这样孩子气。等长风手术病愈,你就和他回去吧!爸爸找到你只想你有个快乐的人生,如今看到你这样幸福,也就知足了。”
爸爸没有留我们用餐,反而送我们到门口就让乔小姐推塔去书房了,有可能是去联系琳达做什么安排。
回去的路上我很沉默,有很多问题想问,却不知从何问起了。
“我没有说什么,只是把一本日记给了你父亲看看,同时说出了我怀疑的几个人。巧合的是和楚先生质疑的事不谋而合。”顾长风侧头看了眼我,简单的解释了句。
“当年的事情?”我有些困惑的望着他,疑惑的问了句。
“恩,当年的事情。我父亲虽然攻于心计,但有些事情他还是有底线的。他认为该除掉的人,就会恰方百计的除掉。而相信的人,他也会毫不疑虑的相信,就好比林叶祥,这个人就是他信任了二十年的兄弟。林叶祥也是值得信任的人,真的在这二十年里,没有对父亲有过任何的背叛。也为此,非要逼着我和她结婚,弄出那么多事情。”提到林家顾长风显得有些冷漠,简单的一笔带过并没有和我细聊。又说:“交给你父亲的那个本子,是今生在整理林叶祥遗物找到的。他觉得里面的内容我因该会有兴趣,就拿回来给我看。我的很多质疑,都是从拿个本子里得到的。”
“会不会有假?”我有些担心的问。
“应该不会,那本子林叶祥随身携带,病危的时候也在写,已经用了有些年头了。”顾长风认真思索着,拧着眉头否认了我的猜测。
当时同城却是有五虎,他们和香港的杜家还有,美国的岳家都有来往。
顾伦不满楚南城一头做大,就心生怨念的要给些教训。可还不等行动,就在楚南城结婚的那天,接到有人发来的匿名信说,楚南城只是以结婚为由头,其实已经在暗中行动,要在其他人都去参加婚宴时有大动作。
为了博得一方天地付出那么多,谁又会甘心就这样被别人吃掉,于是联合林叶祥暗中行动,决定先下手为强。
当他们赶到时,看到的竟然是被洗劫一空的楚家,还有昏迷意识模糊的楚南城了。
顾伦觉得自己被利用了,想和楚南城解释,但也解释不清了,索性就直接除掉他,反正罪名背上了,百口莫辩。
本以为斩草除根了,谁知手下收尸却发现楚南城不见了,顾伦那一枪只是废了楚南城,并没有干掉他。立即派人搜索,可最终还是让楚南城逃了。
“也就是说,当年策划那一切的另有其人,你父亲是被陷害背了黑锅,他只是单纯的给了我父亲三枪?”
“是,所以我才说,这盘棋下得很大,恐怕连他自己都不知怎么收手了。”